人身脊柱,有骨三十二塊,分頸椎、胸椎、腰椎、骶椎、尾骨五部,此人身骨相之關隘,經絡之要旨,性命之樞機。
玄元兩道經文皆以密語稱之,或曰昆侖,或曰大龍,應在人身處,皆是脊柱所在。
而這一部《太陰雷池豢龍煉髓元典》,其法門根髓要旨,便在於以人身性命之樞機,養煉天地之樞機!
謂之太陰者,是以此雷霆法力之相性,取濁煞洗煉而成極陰之雷霆,隻端看此道,便是十成十的元門魔功秘法。
謂之雷池者,是以此部修法之關隘,在於自脊柱大龍中,依三十二塊椎骨,開辟三十二座太陰雷池,大龍貫穿,脊柱渾然一體,是以印證太陰雷霆法力浩渺無竭。
謂之豢龍者,是以此部修法之義理,於玄元密語之中,稱其大龍而棄之昆侖,是取龍相之隱逸與磅礴,以龍相印證雷相;龍首顯照而道軀隱沒層雲者,是以「道」之形體也,故而「豢龍」者,實則是「養道」也。
謂之煉髓者,是以此部修法之昭著所在,修法凡有所成,雷池凡有所辟,皆因人身骨相渾然一體,於周身骨骼之中有所應照,遍布「太陰雷篆」之文字,以雷霆意蘊洗煉血髓,使道軀氣血愈盛,近乎魂血一體,近乎經雷鍛鑄而萬劫不磨。
而又,謂之元典者……
也正是看到了這裡,倏忽間,楚維陽猛地有心神悸動,緊接著,懸照在靈台之上的《屍解煉形圖》明光大放,磅礴的意蘊呼嘯而至,將楚維陽那磅礴的思感念頭一掃而空的閃瞬,更將那懸照在心神之中的太陰雷篆文字儘數都隔絕在神念之外。
哪怕楚維陽還未曾將《太陰雷池豢龍煉髓元典》的第一篇總綱徹底讀罷,此時間,卻仍舊難掩心中的驚詫。
他乃至有了些驚惶的情緒。
緊接著,楚維陽頗有些驚疑不定的聲音透過法劍的禁製,傳遞給了另一端的淳於芷去。
這等大事情,也非得是淳於芷這般曾經駐足高邈的人才能夠觀瞧的真切。
「芷姑娘,那老梆子莫不是在故意坑我?我隻與他真真假假的分說了些事情,甚麼證道事機,儘都是瞧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怎麼竟教他送我這麼一份大禮?這元典……難不成,他想要借著因果之力,反來算計了我一步?」
無外乎楚維陽這般驚詫,而是因為楚維陽粗略的看過了第一篇總綱之後,方才明白何為「典」。
所謂元典,便是意味著內裡不隻是修持太陰雷霆的法門本身,另有完整的太陰雷篆、太陰雷霆符籙、太陰雷霆術法。
就好似是昔日裡楚維陽尚且未曾洞見自身水火相濟的前路時,倏忽間一夢仙緣,不僅僅得到了《雲霽經》,更得到了完整且與法門相匹配的《丹韻五煞符經咒》之類的秘法,等同於教楚維陽完整的得到了天泰道城謝家的完整法統。
當然,若是以法統論及,這《太陰雷池豢龍煉髓元典》還缺了一部分,需得再補上相匹配的寶器煉法、遁術、丹方之類,才算是完整。
可即便如此,哪怕有著太陰雷篆的用法過於冷僻、符籙與術法本身不夠全麵、可選擇的種類稀少、儘數桎梏在以法門為源等諸般瑕疵,但在楚維陽的眼中,仍舊覺得可以將其視之為一部袖珍版本的雷道法統了。
哪怕再加上玄元有彆,這其中因果之力的沉重,都教楚維陽覺得似是有千萬鈞之力壓下。
這便是那「元典」二字的重量!
也正因為有著這般顧慮,遂教楚維陽有了此問。
而聞聽得此言,原地裡,淳於芷一時間卻未曾回話,她似是細細地思量了許久,方才冷靜的開口,清麗的聲音恍如溪流潺潺淌過,衝刷去了楚維陽心神之中的些許躁意。
「無妨!這
天底下的因果之說,雖說冥冥之中皆有映照,可從來也都不是半斤對八兩這般嚴絲合縫的事情,人心的思感與念頭,亦在其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分量。
彼時,你覺得真真假假並不重要,在他的眼中,這便是甚麼不得了的證道事機,故而於他而言,用這麼一部太陰雷霆法統來換取自己的金丹道果,是值得的事情。
而再到如今,災劫裡麵發生了甚麼事情,你我儘都無從知曉,隻是眼看著已然鳳平浪將,隻有餘韻在外海深處,便意味著事情已經了結清楚,甚麼樣的因果都在其中了。
彼時即便是合該有應,也該是在你晉升築基的過程之中便已經應照因果了,既然你能夠順利出關,一路行至此地,坦途也似,便意味著因果之力已經徹底消解。
當然,你若是心中不安,平日裡躲著神宵宗修士走就是了,他已到壽,若事情不成,身死道消就在眼前,到時候,甚麼因果之力,便是仍舊殘存,也該煙消雲散去了。
倘若是他真個證道了金丹境界,嘿!到時候假的成真的,怎麼,金丹道果還換不來一部元門雷法?所以,橫豎都有你的出路走,放寬心罷,且安穩修行便是!」
聞聽得淳於芷這般說,霎時間,便也教楚維陽想明白了其中的枝節。
這並非是誰比誰神智清明,誰比誰念頭聰慧。
這實則是楚維陽與淳於芷思考此事的角度大有迥異,而淳於芷的思慮角度,更與這人世間的芸芸修士所相類,也正因此,愈教楚維陽所信服。
想通了枝節之後,楚維陽遂心神安穩下來,這才隨著念頭一轉,倏忽間那洞照明光的《屍解煉形圖》儘都收斂著磅礴道韻,緊守在靈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