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間,又是數日過去。
這一日,靈浮島上,忽地有破空聲由遠及近的傳遞而來。
隻閃瞬間,未曾等到那遁光由遠及近的抵至,自靈浮島周圍那因著法陣而漸次顯照出的浩渺霧靄之中,一道赤紅色的遁光兀自顯照而出。
仔細看去時,卻是裴文禮腳踏著赤焰靈光懸空而立。
隻不到半月的功夫,裴文禮便已經出關,且一身氣機穩穩當當的駐足在了築基境界的範疇內。
這便是血煞道法門的便宜之處,錯非如此,也不至於這血煞道法門雖然人人駁斥,卻仍舊吸引著一眾又一眾的散修投身此門。
饒是此時間,仍舊能夠親眼的觀瞧見裴文禮那臉上的歡喜,但是看在楚維陽的眼中,便是此人原本就淺薄的根基複又被妖脈銷蝕了部分去。
錯非是根基的渾厚,這天底下又有幾多人能夠以自身氣血生抗住妖脈的侵蝕?
修為增長的再快,還能快的過妖化的過程?
更不要說,往後的每一步境界的躍升,都需要更高品質的妖脈內煉。
楚維陽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這天底下不過是又多了一個在與煞氣的增長相賽跑著掙命的可憐蟲而已。
至於說這築基境界的修為?
楚維陽也愈發篤定一件事情,不同於煉氣期境界,到了築基境界,這築基與築基之間,也是大有不同的,道與法的底蘊上差著分毫,便是雲泥之彆,足夠分高下,決生死。
哪怕此刻,楚維陽一手托著兩道礦脈以地師手段反複凝煉出的菁英,想要取走裴文禮的性命,也不過是一個念頭,一道太陰雷篆的事情而已。
那成就築基的根髓,是那道妖脈,而不是裴文禮。
一念及此時,迎著裴文禮淩空而立的身形,碧藍靈光之中,楚維陽風塵仆仆的身形隨即顯照出來。
一雙眼瞧的真切,閃瞬間,裴文禮臉上的笑意儘去,趕忙朝著楚維陽這裡躬身一拜。
「仆,恭迎島主!」
楚維陽一隻手仍舊虛虛的擎舉著,掌心上空,一道道戊己篆紋顯照,恍若是虛幻的光球之中蘊藏著萬鈞之力,不時間,還有著辛金煞氣的靈光顯照。
雖說心底裡仍舊將裴文禮這築基成就看的極輕,可是開口說話的時候,楚維陽的聲音卻平和且淡然。
「無須這般恭敬迎我,你我如今是駐足在同一境界的人了,用不著如此。」
話雖是這般說,可是曾經親眼見過楚維陽兩道雷將那地師女修打殺了去性命,裴文禮哪裡會將自己視作與楚維陽真個同一境界的人。
因是,他反而腰彎的更低了些。
「不敢!仆斷不敢在島主麵前造次!」
還成,不至於是在修為進境的激增下,變得狂悖且不知高下,至少人仍舊還靈醒著。
一念及此,楚維陽遂將另一手揚起,一翻手間,先遞給了裴文禮一枚玉簡。
「這是《赤霄喚火照天焰中真解》,乃火鱗島傳承法門,你日後改換此法修行好了,與你那妖脈更契合一些。」
聞聽得此言,裴文禮趕忙再拜。
於是,楚維陽的手,複又再遞出。
「這是又一道妖脈,你去尋陸章,順便將法門拓印一部,一並交給他。」
說著話的時候,楚維陽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麵前的裴文禮。
果不其然,哪怕早已經得知了消息,哪怕早已經聽聞了楚維陽已經許諾了第二位築基境界的妖脈,但這一閃瞬間,楚維陽仍舊能夠清楚的看到裴文禮那明晰的情緒變化。
似是有所猶豫,且極儘複雜。
但隻極短暫時間的晃神之
後,裴文禮複又趕忙躬身一拜。
「仆,領命!」
楚維陽這才又擺了擺手。
「你自去罷,平日裡多在靜室中好生修持,便是最對得住貧道的事情了,餘下的甚麼彎彎繞繞,隻消不出人命,貧道一概不管,看你們本事。」
不輕不重的說過這麼一番話之後,原地裡,楚維陽不再理會裴文禮的反應,腳下碧藍靈光已經顯照,倏忽間,裹著楚維陽遂直往道宮去了。.
原地裡,裴文禮的臉上似是有被楚維陽洞破心思的惶恐與驚懼,隻是當他再想要說些甚麼的時候,他的視野之中,便隻能看到楚維陽那遁空而去的靈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