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真正聖地大教之中自幼培養起來的嫡傳弟子,與楚維陽這樣算作是「半路出家」的散修之間的切實差距。
在不動用底牌分出生死的前提下,在雷法的極細微掌控之中,楚維陽接連輸的一敗塗地。
不論是在看起來常年靜修的允壽、允函諸人身上,還是在年紀尚小允淨身上,楚維陽都渾沒有討得半點便宜。
允壽那般化去旁人法力,自諸炁中蘊養五雷的手段,起先時瞧著驚豔,但長久的文鬥,長久的經曆下來端看著,卻反而顯得稀鬆平常起來。
不論是允函的天心五雷正法還是最教楚維陽所警惕的允善所用的十方雷法演化幻變,都教楚維陽大開眼界的同時,應付的更是狼狽且措手不及。
這是純粹的底蘊差距,差距大到足以在楚維陽的眼中形成一道鴻溝。
哪怕是有幾場「論道」,楚維陽心裡頗不服氣,暗自將玄真寶鑒再度懸照在了靈台上空,借法於郭坦的魂魄真靈,卻依舊在諸修手中敗下陣來。
渾無底蘊和有些底蘊,在這些人的麵前似是毫無差彆。
而且,這幾人脾性老實的渾不似是一宗聖地大教的嫡傳道子,忒實心眼了些,全然沒有些人情世故在思緒念頭之中,便連允壽,似乎也是覺著,楚維陽收了錢,做的本就是這份工,因而出手時儘都毫不留情,有甚麼樣的手段,便施展甚麼樣的手段。
也正因此,楚維陽一場輸的比一場「慘烈」,甚至愈是想方設法的掙紮,便愈是輸的乾脆利落。
曾經何時,甚至教楚維陽懷疑過,自己是否真個有在雷道修持下去的才情。
楚維陽因之而反複的拷問著自己的內心。
但他從來都不是心神脆弱的人,這種反複的拷問,更像是對於楚維陽心念的錘煉。
教楚維陽的心念,也愈漸堅韌起來,如同雷霆一般的堅韌,且具備著蓬勃的力量!
昨日裡的那番兩部雷法兼修,實則已經讓楚維陽明白了一個深刻的道理,他自幼生長起來的環境,實則未曾給他創造出契合雷修的心念。
他心思陰鬱詭譎且生性多疑,尋常時做事,往往需得窺見後麵三步才行得第一樁事情,偏生曾經蘊藏在心神之中的劇烈情緒也在影響著楚維陽,如劍氣的淩厲殺機,教他在偶然的閃瞬間展露出暴虐的一麵。
但不論是哪一麵,不論是哪一種情緒,儘都不是契合雷修的心念。
這並非是甚麼小事,往根底裡去說,這是於雷法之上,楚維陽性與命的不諧。
但此刻,隨著這些愈漸堅韌的心念與情緒被楚維陽從反複的拷問與一場又一場的失敗之中凝練出來的時候。
他開始逐漸的具備了這樣的心念與情緒!
那是真正的如雷霆一般有力的搏動與生發。
而同樣的,事實上,不施展諸如符咒之道、劍氣義理之類的手段,短時間內,楚維陽本沒希望在短時間內追趕上與諸修的底蘊差距。
再高邈的才情,也渾沒有這樣的道理,聖地大教層層遴選之後,細心培育了這麼些年的道子,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被人追上底蘊。
但是當隨著這樣的文鬥開始變得接連不休,當楚維陽的心神之中,那熟悉且陌生的心神記憶開始如同冰雪消融,幾乎生拉硬拽的教楚維陽開始消化並且吸收起郭坦的雷道法門的底蘊來。
也正在這幾若蛻變的當口,麵對著楚維陽愈漸有所長進的手段,原地裡,允淨似是也用出了五雷神符咒術的精妙手段。
就好似是給楚維陽的眼前開了一道門後又鋪了一條路。
楚維陽是渾沒有雷道修法的太多底蘊,但是他真真切切具備著符咒、符陣之道的才情,是連曾經
駐足在九煉丹胎境界的符陣宗師淳於芷都曾經讚歎過的才情!
當楚維陽的符咒之道底蘊開始觸類旁通,當隨著五雷神符咒術的映照開始讓楚維陽漸次真正理解起自己所掌控的太陰雷篆,當符咒的底蘊開始暈染成雷篆的底蘊,當雷篆的底蘊反向灌湧入雷霆道法本身。
當楚維陽在這一閃瞬間,幾若福至心靈一般的祭出純粹由太陰雷篆凝練成的符咒之後,當那符咒自漫空中一分為八,依八卦而行,諸炁樞機渺冥於周天不定,倏忽間再落下時,便已經洞破了五雷神符咒術運轉的間隙,直直打落向允淨的身形。
隻是說好的是文鬥,因而此時間,那太陰雷霆已經極近微茫,未曾等真個落下,那雷霆之力便在半懸空中散去,潰散成了一點晦暗的明光。
可是在這一點明光的映照下,楚維陽的目光熠熠生輝,連帶著諸修眼中的明光都是陡然大放,那是楚維陽極熟悉的眼神,見獵心喜的眼神!
老實說,這一局算不上勝,勉強算是攥住一縷氣機變化,打了個平局而已。
但隻是這樣的收獲,便足以教楚維陽心中生出想要暢快的大笑的衝動了。
而正此時,神念感應到了遠遠地一行人正往著演法道宮走來。
楚維陽遂朝著準備登壇的允壽擺了擺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