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懸空中,九疊符陣與回旋的劍氣長河轟然間碰撞的閃瞬。
自赤光護罩之下,整個玉石法壇上,登時間便被純粹的斑斕明光所淹沒。
沒有甚麼技巧可言,這一瞬間,就是純粹道與法最為質樸的碰撞。
而就在下一瞬間,當這劍氣與斑斕明光化作的漩渦將楚維陽和謝薑的身形儘都淹沒在其中的閃瞬間,楚維陽便已經沐浴著雷霆與焰火,一手搖晃著幡旗,一手擎舉著環首刀,酣然踏入了九疊符陣之中!
是鍛體雷法,更近身纏鬥,但同樣,諸法儘都在風水堪輿,儘都在九疊符陣之中!
不論是雷霆與焰火顯照成的陰與陽,還是那割裂陰陽兩儀本身的銳利鋒芒。
這都是楚維陽所切實掌握著的!這都是屬於楚維陽道與法的一部分!
而對於謝薑而言,誠然,她自是未曾修持過鍛體功訣,可是身為劍宗修士,倘若說她不善近身纏鬥,那才真真是一個笑話!
劍修者,諸般道與法,儘都極於劍,複又因劍而成功果!
袖袍一甩的閃瞬間,謝薑的身形幾乎同時踏入了不斷回旋,生息不竭的劍氣天河之中!
謝薑的手朝著側旁伸出,二十四正劍印自無形無相之中顯化的閃瞬間,磅礴的劍氣凝聚而來,陡然間教劍印以虛而凝實,自幻無的靈光裡變化成切實的存在,緊接著,渾如四時貫連一般,這二十四道劍印交織貫穿,隻這一刹,便已經看出了長劍的劍形!
而等到謝薑的手握在這二十四正劍印所交織貫連成的劍形上的時候,等她的手從中抽出的時候,再看去時,已然是一柄長劍被切實的握在了掌心之中!
下一瞬間,隨著回旋的劍氣長河與九疊符陣在某一個層麵的碰撞,是楚維陽踏山嶽跨江河而至的身形,與謝薑變幻四時的縹緲身姿相逢麵,是寶刀與劍器的交擊,是雷霆的怒吼,是汪洋的咆哮,是道與法磋磨過後,有如煌煌天威的一切怒音交雜!
砰——!
洶湧回旋的烈烈風暴之中,直至楚維陽與謝薑的身形交錯而過後的時候,那仿若金石交擊的劇烈聲音,方才從風暴的內裡響徹。
而就在法壇之外的諸修循聲想要探看去的時候,伴隨著劍氣長河與九疊符陣又在另一個層次境界之中的悍然碰撞,兩人各自腳踏靈光而至,複又在此處相逢麵,進而隨著身形的靠攏,寶器交擊的同時,是道與法的切實而有形的碰撞!
從來都不是這洶湧風暴的回旋掌控了他們的戰場,而是兩人掌控著各自的道與法,在極儘纖毫的變化之中,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需得進行碰撞的戰場!
那身形的消失與湧現,更像是在九疊符陣與劍氣天河的層麵上,兩人在以更為奇異而詭譎的方式擰動著身形,腳踏著罡步、禹步,踏罡步鬥之間,楚維陽和謝薑切實的做到了身形融於萬象寰宇,融於似是變化。
因是倏忽而現,複又倏忽而消隱。
而那閃瞬間的交錯,刀鋒與劍刃的交擊,同樣是高卓而縹緲的道與法,在這一刻沉浸入灰燼與塵埃裡麵。
環首刀不再是環首刀,劍器也不再是劍器。
甚至切實來說,楚維陽也已非楚維陽,謝薑同樣不再是謝薑。
那一切有形的顯照,在彼此間鋒芒交擊的閃瞬,他們是九疊符陣,是四時劍河!
唯是駐足在這樣長久的空明意境之中,複又用了接連的定勝,最後還需得是遇上同樣具備著至誠之念的謝薑這樣的對手,楚維陽方才能夠抵至這一步。
地師手段所顯照的一切,儘都是他的符陣底蘊,而那符陣所貫穿的,儘都是他所修持的道與法。
在這一刻,楚維陽真正做到了,將九疊符陣所顯照的一切,
複反貫連在自己的道與法氣韻上麵!
如是,內周天與外景地相交融,內景地與外周天同共鳴!
一陣即是萬法,萬法即是一陣!
這一刻,曾經長久以來,自有淳於芷開始傳法起,教楚維陽接二連三的接觸到庭昌山法門的曼妙,但同樣不自覺的,也將庭昌山諸法的丹霞意蘊映照在了楚維陽的心神之中。
這不能算是壞事,畢竟那丹霞意蘊高卓無上,在金丹境界大修士之中,都屬於聲名煊赫之道。
有了這樣的意蘊影響,哪怕不去刻意的追尋,楚維陽都可以因著這意蘊的餘韻而長久獲得豐沛的好處。
但是伴隨著楚維陽的修為不斷的躍升,終於當楚維陽開始掌握著玄冥丹鼎義理,進而開始有規劃的梳理起自身道與法根基的時候,這若有若無的丹霞意蘊,反而要成為楚維陽的負累。
直至此刻之前,楚維陽和淳於芷甚至都未曾意識到這一點,這才是最為可怕的,這意味著,倘若未曾有此刻的進益與變化,許是那丹霞意蘊,便要這般潤物無聲的融入楚維陽自身的道與法根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