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成瓊已經辭彆靈浮島,遠去有一陣時間了。
雖然說謝成瓊此行乃是為得雪中送炭、錦上添花,但是風波將興的時候謝成瓊出現在外海,本也有要襄助楚維陽的意思。
隻是當後來閒敘的時候,從楚維陽這裡聽得了一二轉述的白骨觀霍柏虎所言說的事情之後,謝成瓊複又有了彆的想法,總歸,未曾繼續在楚維陽的道場之中留駐,反而趁著風波未興之時,主動離開了漩渦的最中心。
更甚至,話裡話外,謝成瓊給楚維陽所透露出來的意思,都是要借著這場風波,要有自己的事情處理。
楚維陽再三挽留無果,隻得作罷。
倒不是楚維陽貪圖再多上一位天驕道子級數的築基境界巔峰修士戰力,實則是楚維陽知曉,這場風波將會在自己的對手,還是自己的雙向推動下,許是會朝著烈火烹油的方向演化,而真的到了那樣的局麵,許是築基修士也不過是風波之中的浮萍。
尚還不如處在漩渦之中,許是能夠更安全些,再加上鎮海道城氏族的跟腳,許是能夠教謝成瓊麵對危機時,能夠有“僅以身免”的退路。
隻是謝成瓊接連拒絕,顯得過於執拗,而也正是因著謝成瓊的態度,教楚維陽有所明悟,這背後許是還隱藏著甚麼謝成瓊並不願意宣之於口的因由,但楚維陽猜也能夠猜到,無外乎是有甚麼昔年的夙願要了結。
遂也正因為想到了這一點,楚維陽便不再強留。
而就在謝成瓊離開了道場之後,許久的時間裡,楚維陽隻是靜靜地趺坐在偌大的道殿之中,雙手捧著那暗金棺槨,長久的沉默著。
隻是在楚維陽的泥丸宮內,則是那呼嘯的劍氣兜轉,長久不曾停歇。
起初時,教楚維陽能夠切實感應到的,實則是那暗金棺槨之中封存的那精純的鳳凰古血的氣息,幾乎在暗金棺槨顯照的第一瞬間,這氣機本身,便牽引著楚維陽體內的翠玉焰火,與《五鳳引凰南明咒》的道法相交織共鳴。
這種共鳴並不相諧,蓋因為那一道鳳凰古血的氣機,太過於高卓!太過於渾厚!
幾乎是在下意識的共鳴與交織之中,道與法自行的演化,便有著某種“誘惑”傳遞向楚維陽的心神,像是在告訴楚維陽,隻要舍棄到眼前的這一切,隻要能夠以血煞道法門煉化了這一道鳳凰古血,則楚維陽便可頃刻間證就金丹境界!
楚維陽距離著叩開金丹境界的門扉還有著切實的渺遠距離,但是這一刻,鳳凰古血的氣機卻像是給了楚維陽抹平這渺遠距離的機會!
這幾乎是一步登天的捷徑!
可是,不等這樣的欲念繼續在楚維陽的心神之中狂野生長,幾乎閃瞬間,同時被楚維陽所洞見的,則是那鳳凰古血的磅礴氣韻之中毫不示弱的氣血之力!
是這一道毫不示弱的氣血之力,裹挾著鳳凰古血的氣機,共同交織成了那倏忽間流轉在暗金棺槨上的靈光。
是了,這樣沛然的氣血之力,幾乎超卓了楚維陽想象的氣血之力,都已然像是甚麼高卓的道軀在煉化鳳凰古血的過程之中被熔鑄了一樣,易地而處,哪怕是修行著鍛體之道的楚維陽,又能夠在這鳳凰古血的熾熱熔鑄下,多堅持幾息的時間呢?
隻怕那烈焰之中,要教自己煆燒的連齏粉都沒法剩下罷!
可也就在楚維陽因著那血光而有所震動警醒的時候,幾乎同一時間,在感應到了那赤色靈光之中的氣血之力後,霎時間,便是劍氣爭鳴,呼嘯聲在楚維陽的心神之中連綿不竭。
而當淳於芷的聲音在響徹在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之中的時候,幾乎霎時間,偌大的道殿內,便開始回響著楚維陽的聲音。
“甚麼?玉脂奴,這是你的——這是你的道軀?”
登時間,驚呼之餘,楚維陽和淳於芷兩人攏在一塊,儘都覺得腦子有些不大夠用。
相處了這麼久的時間,楚維陽和淳於芷閒談的時候,也不是沒有聽淳於芷提及過昔年的舊事,自然而然,楚維陽便也知道,淳於芷昔日裡是為的甚麼,被丹霞老母怎麼樣叩住了魂魄真靈,最後又封禁在了淳於淮身上,直至靈丘山邊沿,與楚維陽的道左相逢。
不論怎麼著論算,淳於芷的道軀,都該是葬在了庭昌山中,又怎麼會出現在天泰道城謝家老祖送來的暗金棺槨之中。
但是那純粹的氣血之力騙不到人,至少不會教淳於芷有所混淆,而且順著這樣的思路再反推回去,那能夠與《五鳳引凰南明咒》交織共鳴的鳳凰古血,便也顯得順理成章了許多。
隻是這中間被抹去的過程,卻仍舊教兩人兩眼一抹黑。
而對於未知的事物,楚維陽向來不吝以最大的惡意去揣度。
同樣的,伴隨著楚維陽的時日一久,連帶著淳於芷也慣常是這樣的思緒習慣。
一時間,那狂喜之後,竟是兩人疑神疑鬼般的審慎思量。
最後,還是楚維陽拍板,決定“開棺驗屍”,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