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及此時,楚維陽下意識的看向了遠空之際星散的人群之中。
諸修觀照著孟懷象的出手,有人坦然展露著身形,有人哪怕知曉這樣近的距離會被發覺但仍舊藏匿著身形,當然同樣有人施展著真正的秘法將身形儘數的隱藏,於原地裡隻留下一道若有若無的晦暗氣機。
掌握著五行遁法,楚維陽本可以真正做到完美而圓融的身形隱匿,駐足在須彌之界,不叫人察覺到分毫。
隻是藏匿過甚本也是一種弊端,而且此間孟懷象同樣掌握著五行遁法,楚維陽唯恐打草驚蛇。
因而,楚維陽隻是純粹的將水遁法施展到了極致,於原地裡留下了一道晦暗氣機。
可是,許是楚維陽將水遁法用的過於熟稔了些,在追隨著孟懷象的出手,諸修不斷追逐、遁空的同時,不時間有著五行宗的門人現身,誤以為楚維陽是哪一位師兄,剛剛要湊到近前,便被楚維陽一掌五行毒煞之氣的手印推出,生生給驚走。
即便是“小孟道人”這幾日的戰果過於驚世駭俗,但楚維陽以一敵五的戰果,已經足夠教五行宗的門人不敢在他的麵前發癲。
可是,這樣的舉動,卻也實則順勢暴露了五毒道人同樣在此地觀照遠空的事實。
這同樣是楚維陽想要展露出來的訊息。
而與楚維陽有著同樣選擇的還有很多修士,哪怕是身形藏匿的再隱晦,也會在不經意間稍稍展露出了自己的身份所在。
這是很有必要的一步。
這風波之中注定會有無常而肆虐的波詭雲譎。
如今孟懷象能夠安安穩穩的抒發著心中的魔念,可以肆無忌憚的追殺純陽宮的道子,不過是因為他的一時凶戾而教諸修措手不及而已。
今日裡,幾乎可以預料的,伴隨著這般追殺,還會有更加突如其來的事情持續發生,而不論事情發生到了甚麼樣的地步,有甚麼樣的結果,彼時,倘若是隱匿過甚,長久的說不清楚自己的行蹤,許也是一番要教自己啞口無言的禍事。
甚至可以更進一步的推斷,長久的過分隱匿著身形的那幾人,並非是求清淨,也並非是純粹的觀照道法,而是真正的心懷鬼胎。
譬如說,有一處修士長久的身形隱匿之地,雖然靈光極儘於晦暗,但是隻那餘韻之中的餘韻,都教楚維陽陡然間洞破了此人的根底,正是皇華宗的張都。
畢竟,有著齊飛瓊長久的陪伴著自己參合三元,修持功訣,養煉法力。
楚維陽對於皇華宗一脈的龍相意蘊的感應實在是再熟稔不過了。
而張都便長久的隱沒著身形,事實上,在道城之中的時候,楚維陽透過細節的觀察與揣度,便已經判斷出來,張都對於小孟道人所掌握的五行遁法頗感興趣。
如今又洞見了五行篆法,乃至於是五行地煞篆法。
想來,張都對於小孟道人的覬覦,經過了這樣煉法的意外驚喜之後,已經愈發深種,倘若局麵一旦有變,至少張都便會趁機而有所施為!
而有類於張都這樣的晦暗身形,在這遠天之際仍舊很多處,有些楚維陽尚還能夠朦朧模糊的辨彆出那晦暗的餘韻之中所展露出來的單薄思慮的意蘊。
但是有些人,許是其施展的秘術過於的高卓,隻在隱匿之道有著奇詭的妙用,因而當楚維陽感應去時,唯見得晦暗本身而已。
更有些心思過於謀求周全的修士,隻施展著隱匿秘法還不算,更在自己的身上層層嵌套著諸般或生疏或熟稔,或渾厚或淺薄的道法意蘊,便是楚維陽這樣隔空感應著,都不知哪個是真,那個是假。
這樣觀察著此間的諸修,饒是楚維陽也不禁感慨著,這真真是世間術法之繁浩,諸修各種妙用,教楚維陽大開眼界!
而且在觀察的過程之中,楚維陽也將數種隱匿身形的技巧記下,這些都是通道天驕道子們的智慧,是此道高卓才情的碰撞,是楚維陽需得好生學習的細節與關隘。
愈是修行到如今的境界,楚維陽便愈是時常感慨與窺探,那些道與法高卓層麵的意蘊與義理,實則楚維陽從來未曾缺乏過,甚至因為兼修術法、混煉諸道的緣故,在這一方麵,許是楚維陽還要渾厚過太多的道子。
唯有道法根基的層麵上,受限於幼年時應該打基礎的時候的境遇和遭逢,楚維陽很是有所疏漏,這一點,直至如今,甚至都還在某些層麵桎梏著自己在部分領域的拓展。
無端的繁複感慨之中,楚維陽的目光接連不斷的從在他的觀察之中,值得懷疑的那幾處隱匿身形之地反複掃過。
這其中會有五行宗的道子在麼?
他們又會選擇在甚麼時候出手?
說來也奇,楚維陽依照自己對於五行宗門人的“深刻”了解,自覺地倘若是五行宗門人發覺五行篆法也在外泄,被人這樣輕而易舉的觀照著,隻怕早早地便要急不可耐的出手。
可是伴隨著氣氛愈漸的沉鬱和幽冷,偏偏自始至終都未有見得五行宗的門人現身。
怪哉!
難道這一宗的門人,真個就這樣轉了性了?
就在楚維陽都要因之而有所猶疑不定的同時,長久的時間過去,那暗流洶湧的氣氛之中,始終是表象上水波不興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