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玉階法壇上,幾乎就在道人踏罡步鬥的閃瞬間,渾厚、晶瑩而斑斕的玉質法壇上斑斕繁複至極的篆紋相繼顯照著靈光。
仔細看去時,那是層疊交錯成的繁浩符陣,囊括萬象,映照諸道。
此時間,九色靈光衝霄而起,緊接著,在半懸空中,那萬法符陣的虛相自兜轉之中顯照,複又駕馭著九色明光,於纖毫變化之際,儘皆加持在那清河道人與《四象劍圖》共同交織與共鳴而生成的劍氣長虹之中。
於是,霎時間,不見了劍氣,更不見了九色。
倏忽間,隻一道清輝朝著外海那風雲際會之地破空而去。
而在這一道清輝破空而去的閃瞬間,便已經自四麵八方有著渾厚的元氣儘皆加持而來。
渾似是玉簡傳書一般,靈光微茫而不著痕跡。
可是則在無聲息間,其自身已經醞釀著真正屬於磅礴無匹的劍勢,並且在遁空的過程之中,複經了天地養煉,內蘊著煌煌天威!
甚至在這一遁空的過程之中,漫天的雲海都切實的成了其徜徉於其間的助力,層雲翻卷之際,亦是渾厚至極的雲罡之力儘皆加持而來。
哪怕這一道清輝直指向的,是那連金丹大修士都無法觀瞧的清楚的無常風波之中,可是其靈光本身無有著分毫的猶疑與偏斜,甚至在飛遁的過程之中一息快過一息。
上一刹那,這道清輝尚且在庭昌山左近的半懸空中,被道人所醞釀。
下一刹那,那清輝翻卷著雲海,便已經洞見了浩渺的汪洋,真切的有了乘風破浪的氣勢。
絲絲縷縷的水汽被無聲息間展開。
快!更快!再快!
這一刻,那清輝的疾馳甚至已經超過了遁光本身的範疇。
而幾乎同一時間,那劍宗諸道子立身所在的無垠草原上麵。
原本深深地埋入地底的劍形玉符儘皆洞照出同樣的劍氣清輝,與此同時,當著劍氣清輝洞照在諸位道子麵前的閃瞬間,他們各自捏著劍指,依照著立身的方位,各自展現著自身所掌握的二十四正劍意的其中之一。
霎時間,一麵純粹虛幻的由劍氣靈光清輝凝聚而成的《四象劍圖》映照在天地間。
隻是,相對於那麵懸照在清河道人麵前的真正的《四象劍圖》而言,這麵劍氣靈光清輝所凝聚成的劍圖,終歸顯得太過於虛浮了些。
劍宗每一位弟子對於道法的理解不同,因而所凝練的二十四正劍意亦有所不同,無法複刻劍圖本身該有的包容萬象之廣博,更因為劍宗道子本就粗通法陣,終歸各自的劍意無法合於一處,太過星散了些,隻徒具其形而已。
但實則,隻具備著其形,便已經足夠了!
這一刻,這無常風波之地中,那同源而出的道與法,便是牽引著那道真正飛遁而至的劍光清輝的錨點!
這也是為甚麼,哪怕是直指向這無常風波的醞釀之地,那道飛遁的劍光清輝卻始終未曾有所偏斜,並且其飛遁因為著同源而出的道與法的牽引,而愈見得迅疾。
第三個刹那時。
忽地。
分明是清朗的天穹。
可是在這一刻,似是有著濃鬱的幾乎暈散不開的厚重水汽,在這一刻由虛轉實間顯照出來。
這世間有無兜轉,無形亦可顯照成有相。
這恍若是天地氣機最後的“警示”,那厚重的水汽帷幕便是一道明晰的界限,阻隔著所有有心逾越之人,哪裡是不可涉足之處。
而也正是這一道本應該無形的水汽帷幕,才教任何的修士遠遠地隔空眺望而去時,分明同處於相同的人世間,卻始終無法洞見這切實的無常風波之中那本該真實的景象。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那劍光清輝在這一刻已然抵至。
大抵這天地間本也不存在能夠阻攔著金丹境界大修士隔空一劍的水汽帷幕。
可是偏生當那劍光清輝斬落的閃瞬間,那水汽帷幕幾乎像是沸騰開來了一般,緊接著,在這種沸騰的過程之中,那看起來極纖細的分明煉氣期修士都可以撕裂的帷幕,卻陡然間迸發出巍峨而無形的自然之力。
在這自然之力的磋磨之中,那劍光清輝在一刹之間也有著劇烈的損耗。
起先時,是九色靈光相繼從清輝之中顯照出來。
靈光的磋磨之中,塵埃四散,仔細看去時,那一點點靈光之中,還倏忽間洞照著萬法符陣的一角,繼而才又一同黯滅了去。
緊接著,是劍氣長虹的本相從清輝之中顯照出來。
從內蘊的沛然磅礴的元氣,再到層雲翻卷著加持而來的雲罡之力,最後是金丹境界大修士管用而出的渾厚法力。
當這些也儘數消磨在這道水汽帷幕麵前的時候。
終於,那孱弱的帷幕本身,似是也在同一時間抵至了極限。
齏粉四散,伴隨著灰燼與塵埃揚起落下的,則是那陡然間同樣由實轉虛,最後化作靈光黯滅的水汽霧靄。
這一刹,由點及線,仔細端看去時,那劍光清輝的餘韻朝著遠空綿延開來,洞破的不隻是眼前的這一道水汽霧靄,而是在磋磨的過程之中,將諸氣彙聚,遮掩著正常無常風波的水汽霧靄儘數一劍割裂開來!
那是有形有相的劍氣,斬破了無形無相的因果運數!
當然,這一劍並非是沒有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