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極之西,須彌一界,試煉地,無上局。
山巔處,是齊飛瓊立身在那裡,臉上帶著些若有若無的溫和笑意,看著少年書生再度遞來的玉簡,頃刻間神念洞照去時,玉簡之中所顯照出來的,儘皆是諸般經篇中摘錄出來的節選片段。
觀不得全貌,但是隻消洞見了這隻言片語,便足以明悟一部道**訣的義理和底蘊是什麼樣的高度和厚度。
能夠有這樣的節選經篇的能力,足見少年書生“人形道藏”的根底,而他也無端的冥冥之中有著一番自信,相信哪怕是隔空之間以神念的觀照,那琅霄山主、少年掌教也能夠一眼間便洞見這法門功訣的好壞。
沒來由的,他竟似是比楚維陽自己還要相信楚維陽一般。
而果不其然,在他的觀瞧下,那閃瞬間,齊飛瓊的眼波深處倏忽間有著灰黑色的幽光洞照,僅僅隻一閃瞬間而已,甚至未必有剛剛齊飛瓊神念掃過的時間更長久。
齊飛瓊將玉簡之中的經篇映照在了心神之中,而楚維陽遂交感著她的心神,將一切儘皆一覽無餘。
伴隨著魂音在泥丸宮內的響徹。
於是,原本稍稍有所斷續的笑容重新浮現在了齊飛瓊的臉上。
“這一部……還有這一部……”許是涉及到經篇的交易,齊飛瓊刻意壓低了聲音,含混的字句散在山風之中,除卻少年書生之外,再無一人能否聽得清楚。
而少年書生隨即便麵露出了然的神色。
蓋因為這頃刻間齊飛瓊所言說的經篇,便是少年書生所主動摘抄節選的諸般經篇之中,義理最為高卓,道法的底蘊最為渾厚的兩部經篇。
這種相互間隔空兼且無聲息的印證,登時間教少年書生對於楚維陽更為信服起來。
而也正此時,齊飛瓊的聲音卻仍舊在持續不斷的響起。
“當然,除卻這兩部經篇之外,凡涉及雷法的那四部經篇,還有涉及五行之道的三部經篇,都可以在交易的範疇之中,陸道友自己決定便是。”
聞聽得此言時,少年書生稍稍一怔,旋即將目光落在了齊飛瓊的身上,再一偏頭時,正看著允函蹈空步虛之間,一手祭起五色雷塔,將人鎮入玄虛兼且形而上的領域之中去。
於是,隻這一眼掃過,少年書生渾似是想明白了甚麼一般,臉上同樣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來。
“好說!好說!不隻是經篇,稍後還有著熔煉有大藥菁華的古之寶丹呢!儘都在交易的範疇之內,貧道思量著,這尋常的寶材,縱然見得些稀奇,卻總也有著替代之物,反而不值得甚麼。
但是這天地大藥、無上菁華,儘皆是自然造就,因地貌風俗不同而隨之變化,從沒有說哪一種的大藥菁華能夠替代彆個,貴寶地的大藥菁華誠然皆妙,但想來有些中州的大藥菁華,卻是貴寶地未曾見過的。
這便是地貌風俗的不同造就的自然之力的養煉不同,貧道思量著,這樣的古之寶丹,許是對於山主道兄,對於兩位仙子,都有極有益處的補充,放心,其中定有極為珍品的雷法與五行之道的寶丹!”
說起這些來的時候,少年書生臉上毫無有甚麼痛惜的表情。
在他看來,甚麼樣的進益,都比不上自身道與法根基的梳理,他已經複又兩度體悟到那種無端的有著符籙篆紋的驟然生發,繼而被雷霆雨瀑砸落,一一將之抹去的過程了。
許是昔年修持著混元法身的某種“頑疾”與“病灶”的長久盤桓,但這樣一點點的拔除著,兼且有著自身功果的更進一步的打磨與淬煉,少年書生已經切實的體悟到了這樣鬥法的好處。
有的時候他不禁感慨,倘若自己能夠長久的留駐在這樣的境界之中,進而長久的駐足在形而上的領域之中忘我的修持道法,該是何等曼妙而愜意的事情。
可惜,始終無從得以窺見此道的門徑。
但既然是有著這樣的遺憾,想要徹徹底底的拔除“頑疾”與“病灶”,反複的進行交易,便是少年書生所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並且感觸著這其間的收獲,少年書生頓覺得甚麼經篇與寶丹,儘都是值得的,而且很值!
隻是少年書生完全沒有看到,伴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時,不少立身在側旁處山巔上的大教道子們,臉上的蒼白顏色更甚了些。
經篇就算了,畢竟人世間諸般道統法脈儘皆涉及道果,真正根髓之中的法門不好拿出來,楚維陽也不會收,至多將一些自己雲遊時所收獲的,又或者是不涉及根髓的輔修秘法之類的非正統經篇取出,與齊飛瓊這裡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