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息的沉默與思量之中,觀道峰道殿內,商伯收回了探看向遠空的目光。
自然而然,這一刹的觀照之中,齊飛瓊和少年書生之間的對話,也被商伯儘皆聽得真切。
凡有言語,儘可可被人感應以氣機,金丹境界大修士更是可以仰仗著氣機感應,頃刻間辨彆出真偽來。
除非是言說話語之人另有遮掩的秘法。
因而,商伯能夠有所感應,齊飛瓊所言說的話是真的。
倘若真個要接近並且洞見真形道途,或許非得親至世外妖海不可。
而且商伯心裡也明白,自己實則從最一開始便沒有太多的選擇的餘地,變故是驟然間發生的,聽著宗老的意思,諸修都要儘去,而倘若是這樣的局麵,換做自己也不放心將一位外人留在自己的家中。
帶著自己一同去那世外妖海,近乎是必然的事情。
這樣看,實則也沒有過多思量的必要。
於是,商伯看向宗老,兩人的目光相對,宗老不閃不避,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是那平靜的眼波之中是某種不容置疑、不容拒絕的意味。
而已經想明白了的商伯,此刻看到這樣的神情也不惱怒,他隻是平靜的問了一聲。
“世外妖海?”
宗老點點頭。
“沒錯,世外妖海。”
“世外妖海之中可是有甚麼要緊的禁忌?”
“凡入駐鎮海道城,入駐懸世長垣,非得詔令,無故背城、垣而逃者,諸修共擊之!”
商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繼而再問。
“那這些晚輩們呢?諸山傳承的天驕弟子們呢?”
聞聽得此言時,宗老笑了笑。
“他們也需得去!真正的無敵路,真正的無上局,需得有這樣屍山血海的曆練!”
商伯再度頷首,進而問道。
“這麼說,吾家少主也要跟著一同去?”
聞聽得此問時,反而輪到側旁的宗老沉默著不再開口。
可是這沉默本身便已經是答案。
而也正是真切的明白著這些,於是,商伯忽地歎息了一聲之後,才又重新開口言說到。
“為了安諸位的心,貧道隨你們去一趟世外妖海也無妨,必要的時候,出手襄助一二也是理所應當,但是……若事態緊迫,斷無強命貧道與吾家少主的道理,想來宗道友也應該明白,一位金丹大修士不管不顧的一味攻伐,會有怎麼樣的破壞力!”
這一刻,商伯毫不掩飾著自己的殺意與惡念,而原地裡,宗老也隻是靜靜地頷首。
“好說,一切儘皆好說,二位遠來是客,隻是同樣的,貧道話也需得說在前頭,世外妖海暴動,自然是凶險異常,倘若非要入災劫之中闖蕩一番,有甚麼樣的境遇,需得怨不得彆人。”
這樣的擔當還是有的,商伯姿勢從善如流的儘皆應下,隨著隨著諸修一同起身。
而與此同時,這須彌一界之中,抵近西極門戶大雪山的地方,層疊的霧靄煙霞之中,百花樓主的身形顯照。
老嫗蹈空步虛之間,沛然的雲汽與靈光儘皆朝著她的掌心之中凝聚而來,待得抵至身前時,諸般斑斕的靈光便已經儘皆凝練成了暗金色的絲線。
進而,當這些繁浩至極的暗金色絲線相互間不斷交織的時候,漸漸地,某種朦朧的道韻從這須彌一界的四麵八方儘皆朝著那一點點懸照成的百花法陣灌湧而至,竟渾似是百花樓主隻用這一道法陣,便引動了這須彌一界的諸般。
而與此同時,百花樓主的目光卻越過了那懸照而成的法陣,探看向了渺遠的鎮海道城的方向。
說來也奇,此刻伴隨著百花樓主麵前的百花法陣的不斷調整與變化,漸漸地,竟然有著某種朦朧的道韻自那懸世長垣上顯照而出,在這一刻與那道獨特的百花法陣隔著偌大人世相互交織與共鳴著。
一邊是幾乎亙古長存的七十二鎮海道城,一邊是古已有之的西極門戶法陣。
在這一刻,一東一西的兩道力量,卻像是被百花樓主以這樣的方式相互貫連與牽係在了一起。
那法陣很顯然並非是百花樓主立時間推敲而出的,那懸世長垣上所洞照的氣機,更是精純無比的百花道韻。
一切的後手早已經早古昔年時便已經烙印於世。
直至此刻,古之先賢幾若殫精竭慮、窮極心力的智慧明光,仍舊在幫助兼且輔佐著後世的修士們。
唰——!
伴隨著百花法陣愈發的完整圓融,那同樣的兩道相互間牽係的力量也同樣抵至了絕巔,有著某種無法理解的玄虛層麵的緊密貼合,教沛然的須彌之力被從遠空投送至了此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