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頃刻間,楚維陽猛地從沉浸在熔煉寶塔的狀態之中清醒了過來,在楚維陽的麵前,不複再有甚麼已經愈漸得凋零的盛開繁花。
一揮手間,無上法焰儘皆消弭於無形之中,想了想,道人更抬手一摘,進而以渾厚的法力裹挾著那金玄二色的九疊螺殼寶塔,使得寶塔懸照在了道果鏡輪之中,尤其是伴隨著那其上鎏金靈光倏忽間顯照,以及閃瞬間的靈光徜徉。
旋即,這在熔煉了幻空大妖的道果妖丹,以恒常不易的玄妙氣韻躋身法寶級數的九疊螺殼寶塔,便在與鎏金神華相交織與共鳴的閃瞬間,被楚維陽所“人器合一”,繼而再看去時,那靈光倏忽間一經兜轉,便消失在了道果鏡輪之中。
而幾乎與此同時,楚維陽手再一揚起的時候,金紅幡旗顯照,便已經被楚維陽搖晃在了手中。
這長久的時間裡,“救火”的事情楚維陽已經做了太多太多,同樣的,楚維陽也太能夠明白,這天地壁壘上的皺褶與重疊處,延展與鋪陳開來,將會是甚麼樣的變化方式。
那極細微的支離破碎的聲音,便是一切天崩地裂也似的驚變的前奏!
可是楚維陽身處在大淵之中,早已經將這裡視之為自己長久修持煉法的寶地,如何肯見得這大淵也經曆那樣天崩地裂的兼具著暴虐與毀滅之力的變化!
幾乎頃刻間,不等那不斷傳遞出來的極細微的支離破碎的聲音,楚維陽搖晃著幡旗的時候,其上接連不斷的琅嬛篆紋便已經垂落在了這瓊漿化的洪流之中,霎時間,隨之而同樣垂落的,則是楚維陽寬大的袖袍之中灑落的百花須彌之力。
繁浩至極的符陣靈光在這一刻洞照向這深邃大淵的四麵八方。
很快,楚維陽便已經有所感觸。
在無上瞳術的洞照下,任何極細微的須彌之力淤積而成的紋路的嗡鳴與顫抖,一切的纖毫微末處的變化,儘都在道人的眼眸之中。
下一瞬,不等那道須彌之力所映照的某種天地壁壘的延展與鋪陳真個開啟,繁浩至極的符籙篆紋,便已經被楚維陽駕馭著,在交織與共鳴的頃刻間,融入了那道須彌之力中。
緊接著,伴隨著符籙篆紋化作的深灰與杏黃交融而成的昏黃色靈光,同一時間在交織與共鳴之處往上以及往下蔓延而去,那些已經相融於符籙篆紋的地方,渾如冰雪消融一樣,某種須彌之力與堪輿之道的沛然氣勁,正在伴隨著符籙篆紋的融入而緩緩釋放。
那是楚維陽在“消融”原本的須彌壁壘,在其崩滅與震動的變化之前,便先一步以最為溫和的方式將之儘數消融,進而,伴隨著那符籙篆紋交織與共鳴而成了滿蘊須彌與堪輿二相之力的符陣,遂又隨著符陣的延展開來,那原本的皺褶與重疊之處,開始被緩緩地延展與鋪陳。
伴隨著《玉冊》現世,伴隨著真個有人穩穩地駐足在了神境真人的修為境界,伴隨著更多的人在暗地裡嘗試著衝擊神境真人境界。
這三元極真界的天地變化,恢複古老時代的原貌,幾乎已經是無法阻止,實則也不該阻止的進程。
而若是這一進程不可避免,那麼楚維陽所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解法,便是將這延展與鋪陳的節奏透過符籙篆紋與顯照的無上符陣,進而將全數的變化的節奏儘數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如此,以緩慢替代激烈,以溫和變化替代地裂山崩。
事實上,早在昔日雲浮宮墜世的時候,楚維陽便已經有所預料了。
整個天地都在變化,一切的皺褶本身都在被延展與鋪陳,而作為海眼漩渦之下的深邃海淵,作為這昔年一界的門扉鼎立之處,楚維陽所謂“包子皺褶”理論上實際所有皺褶的彙聚之處。
楚維陽早已經有所預料,這樣的延展與鋪陳的過程,實際上終會有綿延至大淵深處來的那一天。
為此,楚維陽依循著己身磅礴沛然的思感與念頭,也曾經不止一次的深入推演過溫和變化的解法。
而今,這一天終是到來。
楚維陽遂也將往昔時己身所推演的那些,儘數都有條不紊的施展了開來。
這樣看,楚維陽的舉措甚是有效果。
在那無上符陣靈光洞照之中,伴隨著符陣的支撐與綿延,進而鋪陳與延展開來的天地壁壘,其所釋放出來的須彌之力,儘數被楚維陽的符陣吞納的同時。
那雄渾的力量在無聲息的延展開來的過程之中,竟真個除卻瓊漿化海水的些許動蕩之外,對整個大淵的影響幾乎消隱到了纖毫微末之中。
當然,實際的變化並不僅僅隻是那海水的波瀾。
伴隨著大淵真切的在被拓寬,甚至因為那道須彌之力所顯照的皺褶並非是筆直貫穿上下的緣故,伴隨著些許橫向交錯的幾乎形成了某種環帶的紋路,大淵在變得寬闊的同時,也同樣在變得更為深邃。
而且,有著某些無形無相的自然力量,也在伴隨著皺褶的延展,而貫穿與彙聚在了這深邃的大淵之中。
那是即便楚維陽仍舊駐足在同樣的深度,卻比往昔時更為沛然的巨力與巨壓!
好在這漫長的熔鑄寶塔的過程裡,楚維陽的進益仍舊在同樣有條不紊的累積著,因為此刻這樣增長的巨力與巨壓本身,仍舊在楚維陽的適應範疇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