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級數的手段便已經足夠非人了,妖孽之上又是什麼?
而也正此時,正當這樣的困惑念頭湧現在楚維陽心神之中的時候,霎時間,忽地像是心神之中的層疊帷幕被陡然間掀開,進而敞開一道裂縫一樣。
驚世的幽光貫穿了楚維陽的精氣神三元之中,霎時間教楚維陽悚然一驚。
或許是因為在太多神魂陰靈的通感過程之中,楚維陽為了進行真切的偽裝而使得己身的縈繞與披著紗衣的那一部分思感與念頭,真切的陷入了肆意的癲狂之中,陷入了暴怒與殺念的映照之下。
而這樣的癲狂,這樣的毀滅情緒本身,複又無形之中契合著某種徜徉在昏黃濁世之中的神韻。
恍若是天地之間的自然之力便趨近於造化與生機一樣。
這昏黃濁世之中的“自然神韻”便也趨近於毀滅與無序。
於是,在楚維陽因為暴怒而過分顯得遲鈍的思感與念頭之中,道人的精氣神與天地間的神韻所交織與共鳴,進而在這一過程裡,那神韻已然貫穿而至。
漸漸地,那紗衣之外的繚繞幽霧之上,已然暈散著一層若有若無的昏黃靈光。
不知不覺間,楚維陽竟已經受到了這神韻的影響!
在凝練了《屍解煉形圖》與諸般形神秘法之後,楚維陽竟再度受到了神魂層麵的侵擾。
好在,正伴隨著這一閃瞬間,層疊紗衣帷幕的掀起,楚維陽的心神在根髓處恢複了本真,霎時間,《屍解煉形圖》懸照泥丸宮穹頂,玄真寶鑒裹挾著幽霧洞徹四麵八方,進而,一切昏黃神韻儘皆被摒除在泥丸宮之外。
並且因為著心神的驚醒,道人在做偽裝的同時,仍舊保有著這一點真性恒久懸照,將一切的意蘊儘皆擋在了諸般妙法映照的幽光之外。
事實上,楚維陽本身的道法手段足夠應付這些。
但是那昏黃神韻真正詭譎之處在於無聲息的腐蝕與侵擾本身,往往等修士不自覺的沉淪於其中的惡時候,縱然有所意識的時候,便已經徹底的“淹沒”在了其中而渾無掙紮的餘裕,當神韻本身徹底貫穿了精氣神三元之後,又如何提及拔除?
或許,這便是那馬臉修士身形層麵的創傷的來源?
而一切修士在混朦法的修持上,所謂的奇詭與邪異,果然是先自精氣神三元的道法根髓之中“病變”的。
所以,從來外象上的獸相好斬滅煉去,可是心神之中的人形卻難以歸真。
這才是混朦法的修途上,這樣茫茫多的修士,在一點一點的修持過程之中,徹底將己身修成了畜生。
當這一閃瞬間,這樣的念頭湧現在楚維陽心神之中的時候,道人再凝神看向那被自己的戰舞所囊括在其中,那鼎立在風暴漩渦之中的絕巔氣機之身形。
在楚維陽真正滿蘊著理智與靈感念頭的注視之下,這才忽然間瞧見那早先時被神韻影響,一味的陷入暴怒與殺意之中,所被忽略掉的細節。
誠然,眼前此獠的身形,其獸化的奇詭邪異的那一部分,要比早先時楚維陽所斬滅的馬臉修士還要跟更甚。
但是這奇詭邪異卻並非是其人的全部,楚維陽仔細看去時,其人麵容上的一部分,還有著四肢的一小部分,實則隱藏在那奇詭邪異之中,已然能夠看出了部分的人身軀殼之相來。
這算是甚麼?
這人尚還在混朦法的修持路上,連“病入膏肓”的這一步都未曾走完?
隻怕未必!
楚維陽真正思量著的,是其人遠勝己身的妖孽表現!
或許,這是其人在長久的奇詭邪異的外象中,已經漸漸地找尋到己身與道法的本身之表現。
那些纖毫微末的細節,正是其人已經漸漸地褪去獸相,而複返人身道軀的象征!
而也正是明白了這些的頃刻間,楚維陽便驟然知曉,自己遇到了真正棘手的對手,這金丹巔峰境界的修士之間,亦有著差彆。
馬臉修士比之眼前的妖孽之上,便渾似是外海的葵老比之於玉樹龍王一樣。
真真是纖毫微末之間的差距,而僅隻這一絲縷,便是真正的雲泥之彆!
於是,有了這樣認知之中,當楚維陽在接連不休仍舊如雨瀑一樣肆意的攻伐過程之中,道人持續觀察著那與己身勢均力敵,並且不斷抗衡著的邪異修士的時候,楚維陽遂有著更為驚悚的認知。
其人的妖孽,至少在維持法力巔峰的這一妖孽之處,尤還在自己的思量與想象之上!
老實說,其人的攻伐手段很是尋常,道與法的演繹未必高明得過楚維陽顯照的純粹至高神韻。
連帶著其人所顯照的法力本質,也差著楚維陽的神通經篇修出的五蘊與太陰許多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