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這趺坐於深青獅子之上的耄耋老道的聲音回響在這天地之間的時候,不等諸修有所甚麼回應,那一切縈繞在老道身周的神煞風暴本身,便儘皆兜轉著,朝著老道手中的燈盞灌湧而去。
霎時間,那燈盞中豆大的焰火本身倒沒有甚麼增減的變化,但是神煞本也是濁煞之一種,此時間諸煞淤積之際,某種太陰的意蘊僅隻是頃刻間一閃而逝而已,再看去時,那淤積的濁煞便陡然間凝練成了某種玄色的瓊漿玉露一般,填補入了燈盞中,渾如燈油也似。
而且,在這一過程之中,神煞風暴切實的抵近,更像是有一張無形的大手,在輕輕地擦拭著那滿蘊著青銅鏽跡的燈盞外象。
很快,便真個在神煞狂風的擦拭之下,有著斑駁的青銅鏽跡一點點脫落下來,進而,那原本破敗不堪的三十六品蓮台燈盞,也在伴隨著青銅鏽跡的脫落,一點點展露出了原本的黃銅顏色,隻是歲月光陰終究使得燈盞黯滅了去。
那古銅顏色不再明亮,反而愈漸得在晦暗的底色之中,見得古拙與質樸。
而緊接著,伴隨著那古銅燈盞的靈光愈發的繁盛,伴隨著漫天的烏紅血焰儘皆朝著那燈盞彙聚灌湧而至,儘皆化作了那燈盞之中豆大的焰火的時候。
朝著其中瘋狂灌湧而去的,遠不僅僅隻是纏裹在身周的洶湧風暴本身,幾乎同時間被牽引著,在崩滅與撕裂之中,化作純粹的煞炁菁華,朝著燈盞之中灌湧而去的,則是那縈繞在風暴之外的神煞靈相!
再沒有了那人身與獸相甚為契合與相諧的靈相顯照。
這一刻,已然在事實的層麵上,宣告了這白骨觀無上妙法在這趺坐於青獅之上的耄耋老道麵前的一敗塗地。
同樣的,也正是在這神煞靈相崩滅的過程之中,那滿蘊著古老神韻的一十二麵白骨羅盤,也驟然間在狂風搖曳的牽引之中,於不斷的顫抖嗡鳴裡相繼碰撞在了一起。
砰——
刺耳的有若金石摩擦的聲音之中,那一十二道白骨羅盤相繼崩滅,進而在狂風裡化成了齏粉,化成了有類於靈光塵埃一般的實在。
緊接著,這種牽引與撕扯的力量,在這頃刻間同樣朝著更為廣博的遠空彌散而去。
幾乎無上法陣崩滅開來的頃刻間,原本氣勢洶洶的一十二人便相繼朝著四麵八方儘皆遁逃而去!
一切的後手在真正強盛的道與法麵前儘皆無用!
而一切的兩界山降落的規矩與法旨,也在這頃刻間,在生死的危局麵前,被這一眾人儘皆拋諸腦後。
於是,幾乎在遁逃的同一時間,這一十二位金丹巔峰境界的大修士,便齊皆鯨吞著昏黃濁流,不約而同的叩開了剛高卓境界的門扉。
霎時間,絕巔的氣機便已經躍出了藩籬。
而這閃瞬間,楚維陽甚至覺得,那耄耋老道的牽引力量之中,竟有著閃瞬間的停滯。
他好似是借由著這閃瞬間的停滯,教這一十二人儘皆有著充足的餘裕,齊皆穩穩當當的邁出著躍升藩籬的一步。
緊接著,那無上而縹緲的神韻,才在這一頃刻間,將這一十二人齊皆籠罩。
未曾有甚麼身形的牽動,甚至性命的本源仍舊穩穩地緊守在其人的精氣神三元之中,但是這頃刻間,伴隨著神韻的籠罩與貫穿,某種死生概念層麵的輪轉,相繼在他們的身上有著顯照與變化,進而,當一切無形凝練成有相的時候。
這一十二人的頂上三尺處,齊皆有著一道幽暗的焰光顯照。
那是生機,那是命的概念之凝練,那是因果運數,那是香火神念!
一切的一切,伴隨著那一道焰光的顯照與凝練,儘皆隨著牽扯,朝著那古銅燈盞之中灌湧而去。
早先時燈油的累積渾似是底蘊的填補,直至此刻,當這一十二道命焰真個被耄耋老道用這樣的方式“借取”來之後,耄耋老道的氣機陡然間大盛!
同樣的大盛的,還有著那原本豆大的燈焰,此刻真個化成了繚繞的焰火,騰躍在三十六品蓮台燈盞之中,伴隨著靈韻的兜轉,在明滅之間躍動,渾似是靈韻在悠長的呼吸。
而與此同時,耄耋老道那不斷勃發的氣息,也終於隨著焰火的變化,在這頃刻間,從那種磅礴但卻散亂的狀態之中驟然間極致的凝練起來。
渾似是汪洋奔湧,不斷的衝刷著某道並不存在的藩籬。
霎時間。
一十二人直至殞命之前都未曾徹底撞開的門扉,在這頃刻間被耄耋老道輕而易舉的洞破。
轟!
神境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