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鷲峰頂,紫金蟾宮內。
楚維陽手握著雲海青天符筆,不時間在踱步的過程之中,已經將密密麻麻的古篆文字在這張靈符紙上書就了小半。
說來也奇,遠遠地乍看去時,那一枚枚符籙篆紋誠然玄奧,那些詭譎雄奇的鐵畫銀鉤儘皆以極儘曼妙的方式拚合在了一起,但若是瞧的不足夠真切,卻往往覺得,那並非是甚麼符籙篆紋的顯照,而是一枚枚蠱蟲被以剖析開來的方式,儘皆被描摹在了紙上。
而當角度稍稍偏轉些再看去時,那一枚枚符籙篆紋,複又不再像是甚麼蠱蟲,而是一道道焰火在懸空之中兜轉騰躍的不同模樣。
很顯然,不僅僅隻是這部經篇本身乃是楚維陽從無到有一點點推敲出來的,連帶著承載著這部經篇,將某種渾一而全新,舉世唯一的獨特神韻承載與烙印於世的符籙篆紋本身,也是楚維陽以一己之力,從無到有生生推敲出來的!
楚維陽未曾以任何一種古往今來的符籙篆紋為藍本!
若果非要說有藍本的話,那也是以楚維陽而今熔鑄無算篆法之後的琅嬛篆種為外象摸樣,進而在牽引著此間原本諸般道則之神韻,不斷反複的將之衝刷、熔煉、錘鍛,最後半是自然而然演化,本是被楚維陽推敲演繹而成的篆紋!
僅隻是這符籙篆紋本身,便是一條不亞於那經篇內容本身的一條通衢的路!
而同樣的,當漫天的衝霄而起的神韻伴隨著某種累積在楚維陽這一著錄書經的過程之中抵至極致,進而從無形無相的狀態之中,一點點的引動了天地諸氣,引動了某種更為玄妙莫測的天機運數感應的時候。
那種暈散在無形無相的神韻之中的鎏金顏色的光暈,渾如鎏金神華一般,同樣的,也自然而然的追本溯源,出現在了楚維陽這原本幽寂的蟾宮道殿之中。
出現在了這頁靈符紙上,並且在鎏金顏色的靈光不斷的暈散的過程之中,一點點的滲入到那一枚枚已經書就的符籙篆紋之中。
楚維陽能夠有所意識,這種鎏金顏色的靈光雖然十分的微茫,但是其靈韻本質卻具備著某種無法想象的極致高卓,那非是楚維陽在金丹境界的時候所能夠感觸到的力量,其本源煥發的某種特質,甚至與楚維陽所掌握的玄黃寶兵的本源特質有著些許相類。
那是至少神境真人級數的底蘊氣息!
於是,也正是在這種過分高卓級數的神境氣息的暈染過程之中,那一枚枚符籙篆紋於奇詭邪異之中,更見得高邈飄忽而元理幽深。
若是尋常的墨跡,隻怕在這頃刻間,在這種飄忽的鎏金顏色的靈韻灌注之中,早已經變換成了這靈韻的純粹鎏金顏色。
但楚維陽為了今日的著錄書經,早已經準備了良久的時間,楚維陽是將蘊養王蠱的萬蠱精血調和而成寶藥的丹方拿來,稍稍做得了改換,以相類似的韻律以及相類次的萬蠱精血,相互調和而成的血墨!
哪怕這血墨之中未曾有著甚麼神境的氣息,但是卻完完全全的契合著楚維陽此刻所書經篇的道法神韻。
於是,這並非是某一道靈韻單方麵的暈染,這是在其靈光長久的徜徉之中,進而在融入篆紋過程裡的相互融合。
漸漸地,再放眼望去的時候,這偌大的靈符紙上,已然儘都是些兜轉著金紅二色靈光的符籙篆紋。
而事實上,這頃刻間幾乎水到渠成也似的自然而然的變化,實則誠是教楚維陽變得頗啞然。
他是曾經引動過這種力量的人。
在三元極真界中,楚維陽曾經做過類似的事情,楚維陽以為,今日自己掌控著某種進程的節奏,一切儘都會是昔日場景的弱化版本的複刻。
畢竟,以大界的遼闊底蘊而言,已經萎縮了萬古光陰歲月的三元極真界,合該無法與始終以原始之貌蘊養群生的寶仙九室之界。
在楚維陽原本的預料之中,今朝的這一番著錄書經,實則還不能算作是正戲,僅僅隻是能夠算作真正的正戲到來之前,楚維陽落下的最大的一塊“餌料”。
如果說那一部《紫蟾丹經》能夠教人看出些甚麼朦朧模糊的輪廓一角的話,那麼當楚維陽將今日的書經寫罷之後,便已經足夠教人將此道的脈絡與框架瞧得大略。
而如果這樣思量著書經的水準與底蘊,在楚維陽的推敲之中,大概會有神韻衝霄而起貫穿天地的過程,會有己身的著錄書經的靈韻顯照。
但合該僅隻而此了,這部書經的品階和底蘊注定了不會有更多的變化。
而也正是為得這一步的恰到好處,事實上,楚維陽之所以在不斷的兜轉身形,緩步慢行的過程之中,總是要做思量之後才落筆,便是在控製著自己,不要將更多的關隘與要旨儘都落在這部書經上。
畢竟,在經曆過了這樣多的耗材的實證與推演,在親自將那尚姓修士推動入金丹境界之中,複又在死生的帷幕麵前敲定了這一道途所能夠探索的極限,完整的道法之神韻與真髓,早已經被楚維陽徹底的掌控。
他唯恐一個不慎,將更多的底蘊與神韻傾注到這部經篇之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