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窮極心力,以楚維陽心力的窮極,來用那過度渾厚的道法底蘊積蓄,來用磅礴的思感與念頭,撼動那無垠大嶽之中的細碎的山石與草木。
但終究,楚維陽做到了。
那第一節樹枝的斷裂,那朽木在雷霆與焰火之中一點點生發出焦痕,但是不等焦痕的蔓延,便驟然間像是在漫長的歲月光陰之中再也不堪磋磨,仿佛並非是被雷火煆燒,而是這一刻在自行崩解而成細密的灰燼與塵埃。
而也正是在這樣的灰燼與塵埃從雷火之中暈散開來的時候,是那蘊藏在這一節短小的枯枝之中,屬於那磅礴而無垠的靈韻的部分真正的得以釋放。
那恍若僅隻是在一道滂沱的星河之中攝取來一點星光,像是在真正的汪洋之中撈取出真正的一泓水光來。
但是當這星光與水光暈散開來,那便已經是對於而今的楚維陽而言,那尚還未走到神境極致的修為境界而言,真正廣博與厚重的存在。
霎時間,雷霆與焰火,一切的太上八卦爐的氣韻之映照,在這頃刻間大盛,那愈發灼灼明亮的雷霆與焰火的輝光在明滅的輪轉之中,漸漸地,有著三株神通果樹的虛像以靈形在這頃刻間從雷火之中隔空映照開來。
那並非是道場的一角。
而是純粹的神通果樹的顯照,仔細看去時,那三株神通果樹幾乎那巍峨的果樹外象一般無二龐大的遒勁根須,齊皆像是甚麼靈動的觸手一樣,在好似是綿延著,將楚維陽的道場貫穿橫布的過程之中,更在相互糾纏之間,以根須化成了那密不透風的樊籠。
那三株神通果樹的各自樊籠之中,此時間仍舊能夠看到那渾圓而滿蘊著盈盈華光的大道寶丹。
這是昔年時熔煉了古之地仙的形神與道法本質之後,自太上八卦爐中熔鑄而成的產物,是楚維陽遠行於世外之後,一切參道悟法,一切修持養煉,以及長久地維持著那玉京山法會召開進程之中,一切靈韻消耗的底蘊與根由所在。
楚維陽出走了舊世海疆已經十分渺遠的距離,哪怕在這樣的一片天宇之中,已經徹徹底底的朦朧模糊了歲月和須彌的概念,但是楚維陽猶還能夠明晰的意識到,自昔日出走舊世海疆,已經是十分漫長的光陰流逝。
更何況,在這樣漫長的時間流逝過程之中,在修持與養煉的消耗之餘,還有著玉京山法會所引動的蛻變與升華。
所以哪怕是昔日古之地仙層階存在的道法與形神的本質和本源熔煉而成的大道寶丹,而今看去時,那盈盈的渾圓輝光之中,尤見得寶丹虛浮了些,未曾見得昔日真正鼎盛時那飽滿的輝光。
足見在世外磋磨的過程之中,這大道寶丹之中所蘊藏的靈韻消耗之甚。
但是在這一刻,一切都將要得到彌補。
這頃刻間,從那一節枯枝崩解的過程之中暈散開來的萬象靈韻堪稱渾厚與豐沛,但是靈韻的本質並非是甚麼難以熔煉的事物。
長久歲月光陰的洗刷與沉澱,其本身便已經精純異常。
這頃刻間雷霆與焰火之中,那種太上八卦爐無物不可煉的特質貫穿其間,幾乎刹那,便將那極致精純的靈韻被徹徹底底的進行了最後的精煉。
進而,那斑斕的靈光在刹那間一分為三,依循著各自不同的萬象輝光的交織與共鳴,以虛實有無之間各自不同的牽引,引動著靈韻化作的洪流刹那間朝著那輝光熠熠的渾圓寶丹之中灌湧而去。
幾乎僅隻是幾個呼吸之間,楚維陽便已經明晰的感受到了靈韻齊皆彙聚在己身的底蘊之中的那種渾厚的踏實感觸。
而且,也正是借由著這些萬象靈韻的彙聚,果然,就像是楚維陽早先時猜度的一般,某種這靈韻本身,與那源自於昔日無何有之鄉中的萬象道法經篇,以及乘著輪回之輪轉而變演萬象的繁浩真靈,在真正靈虛但也直指本質的層麵上產生著交織與共鳴。
那是刹那間,依循著這種共鳴,未曾輪轉的魂魄真靈,在這一個有了某種逆天改命也似的冥冥之中天機與運數的加持,某種才情和天意的垂青,仿佛在其尚還未曾生身立命之前,便已經有著某一部的高道妙法,某一種從未有之的先天道體,在等待著其人的傳續與塑造。
而哪怕是已經有所輪轉,進而生身立命的生靈,在這一刻,或許是在修道煉法的過程之中無端的頓悟,或許是睡夢之中得見仙緣,又或者是死生之間重塑形神本質,各自在因為著後天的境遇,而重塑著先天的底蘊。
而與此同時,當這些靈韻在另一個層麵上與那萬象天人的經篇所相互交織與共鳴的時候,幾乎刹那間,如是繁浩廣博的靈韻,便像是幾乎在頃刻間,便可以用毫無保留的方式,依循著那一部經篇的交織與共鳴,順滑而渾一的映照入玉京山中去。
這種道法層麵的貫連,這是玉京法會在先一步對於蛻變與升華的底蘊的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