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理子久違地做了一個夢。
對她而言,要麼極度疲憊才能入睡,要麼靠意誌強迫自己進入夢鄉,所以“做夢”從不是件愉快的事。
畢竟,她夢到的隻有【那個人】的身影和那些淒慘的日子。
然而,這次不同。
她夢見了一幅從未見過的畫麵。
——一個少年獲得成為英雄資格的過程。
這發生在無論如何伸手也無法觸及的地方,原本無人知曉的故事……也許是因為逝去時仍懷抱期待,他成了被選中之人。
身為普通都市少年,內心卻懷揣著不切實際的夢想,他握住了那份人類無法承受的璀璨光輝。
一半是自我放逐,一半是希望燃燒。
就這樣,他被卷入了一場都市試煉的風暴。
“噗嗤——!”
他從漸漸冷卻的身體中拔出染血的手槍,麵無表情的少年隨手一甩,血滴從槍上灑落。
這是第幾個了呢?
麵對試煉,少年驚覺自己的雙手早已沾滿鮮血。
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連殺人這種事,也無法觸動他內心的波瀾。
握槍的手穩定如初,無數次的操練使他的射擊精準無誤。
他的內心,早已變得麻木。
最初的雄心壯誌,曾經的理想抱負,天真的願望,都被時間衝刷得無影無蹤。
如今的他,僅憑“完成試煉”的信念支撐前行。
不斷努力,拚命奮鬥,不斷死亡……憑借“守護者”的特殊不死屬性,他以凡人之軀,微薄的積蓄,一步步突破人類的極限。
就算隻是個相對平凡的普通人,反複數百次,也能達到巔峰。
就算內心深處懷疑試煉任務隻是虛幻的世界,令他多次接近理智崩潰,甚至想過對任務外的人下手,但他終究還是自製住。
以犧牲換取的幸福,少年並不欣賞。因此,即使明知死亡無妨,他也從不輕易浪費生命。
——做正義的同伴,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這個構成他人生的想法,即使遺忘,對他的影響也未曾消失。即使身處完全陌生的環境,他絕不欺負弱者,不會濫殺無辜。
明知完成試煉後這個世界與他無關,他依然向求助的陌生人伸出援手。
數次,他的善良遭到背叛。
然而,他依舊執著於幫助求助的人。
“因為背叛而死,隻是我太愚蠢。我確實後悔幫助那些背叛者,但如果有人需要幫助,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因為吃過幾次虧就不再幫助彆人,身為守護者太過可恥。我絕不會因噎廢食。”
獨自在懸掛藍色太陽的黑暗世界中,少年背對著這裡低語,仿佛在堅定自己的信念。
經曆了數十場試煉的少年,已經遠遠超越了“人”的範疇。
儘管曾是普通人,現在的他,擁有了成為英雄的資質。
趙煌並非渴望拯救所有人的聖人,他隻是實踐自己的正義。
他知道,奪走他人性命絕非“正義”。但在試煉中,他彆無選擇。
有得必有失。
幫助無辜者的代價,是剝奪了惡人的生命。
他沒有審判權,也無法承受審判。但,他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一次次冒著生命危險,對敵人痛下殺手,隻是為了挽救更多人。
能幫到他人,看到彆人的笑容,他就感到喜悅。
他從未索取過回報。
如果說他有所期待,大概就是完整的人生吧。
未開始就結束的人生,是他唯一無法接受的。
他因長期試煉破碎的“人”的心靈,隻有通過新的相遇才能得以修補。
而此刻展現的一切,不過是根據生前記憶製造的偽裝。
他,和理子一樣,在心靈上都有缺失。
或許,這就是理子能把他召喚至此的原因。
……
清晨,一抹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理子的臉上。
經過近半年的調理,少女比剛到魯塞時更健康了。
不說彆的,光看臉頰恢複的些許嬰兒肥,就知道她在飲食上沒受苦。
感受到光線,理子的眼瞼微微顫動,隨後慢慢睜開眼睛。
關掉床頭依然亮著的台燈,揉揉眼睛,她呆呆地坐起身來。
對於生於和平時代的少女而言,就算接觸再多黑暗,也沒直麵過如此多的死亡。雖說是源自某人的記憶延伸出的夢境,但真實感並未消失多少。
“ncer他……不,趙煌哥哥他……原來過去經曆了這麼多……”
淚痕猶在,少女低聲自語。
夢境中的一切,徹底顛覆了她對趙煌的認識。
他是體貼的哥哥,是和理子一起遊玩的朋友,是教導理子基礎知識的導師,更是理子偶然召喚出的從者。
以人類之身升華至非人的存在——“守護者”。
這個詞語的含義,少女不太明白。但附在這個稱號上的鮮血,她已被迫理解。
搖搖頭,任由恢複光澤的金發拂過臉頰,少女乖巧地換上衣服,起床梳洗。
不知為何,她不想讓趙煌知道她做了這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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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知道了ncer的真實名字,少女感覺像是得到珍寶。
直到趙煌徹夜歸來,理子的臉上仍掛著笑容。
背對著窗外的晨光,穿著上周新買的輕盈哥特風裙子,她轉向趙煌,露出如陽光般溫暖的笑容。
“你回來啦,趙煌哥哥。”
聽到禦主的稱呼,趙煌不禁瞪大了眼睛。
愣了幾秒,想起禦主的特殊身份後,他柔化了表情,回應道
“我回來了,理子。”
少女的名字是她常用的名字,與她相處這麼久的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叫什麼。
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