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心中五味雜陳——
陸池究竟是在疑心他並非真正的阮玉成,還是已隱約覺察到他就是他找了許久的薑初白?
所幸,他對陸池的過去了如指掌,讓他得以僥幸過關。
想到這裡,薑初白暗暗鬆了一口氣,緊張的情緒稍有緩解。
兩人決定放棄使用快捷的禦劍飛行或是舒適的馬車,而是選擇了最為質樸的方式——
騎著兩匹悠閒的馬兒,任由它們自由漫步。
這樣的行程無疑是緩慢的,日落西山時分,他們仍未抵達任何一個有人煙的小鎮或村落。
夜幕降臨,他們隻好在一片林間空地上搭起了簡陋的火堆,四周散落的乾草成了他們臨時的臥榻。
對於薑初白而言,這樣的住宿條件並不陌生。
逃亡的日子裡,從荒野到破廟,他幾乎嘗遍了各種艱苦。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陸池這樣一個平日裡衣衫整潔、不染纖塵的人,竟然也能坦然接受這地為席、天為被的生活。
儘管夏日已至,但野外的夜晚依舊帶著幾分寒意。
薑初白擔心陸池會受寒,特意將乾草鋪得離火堆更近一些,
而自己則選擇了一個相對遠離的位置,以免自己的體質問題給對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夜深人靜之時,薑初白突然感到胸口一陣憋悶,眉頭緊鎖,在夢境與現實的邊緣痛苦掙紮。
好不容易掙脫夢魘的束縛,睜開雙眼。
卻見一隻黑乎乎、毛茸茸的小家夥正四腳蜷縮在他的胸前。
那條蓬鬆的大尾巴遮住了它的小臉——除了那隻曾是小狐狸的貓仔,還能有誰?
“哎,你這家夥,還是我記憶中的那隻小狐狸嗎?
怎麼感覺重得跟個煤氣罐似的?”
薑初白無奈地低語。
望著那蜷縮成一團的貓仔沉睡正酣,它那嬌小的身軀隨著每一次均勻的呼吸輕輕起伏,顯得格外惹人憐愛。
然而,薑初白心中雖有不忍,卻還是狠下了心腸,輕輕將這小狐狸從自己溫暖的懷中推離。
小狐狸的雙眼猛地睜開,那雙清澈的眼眸中滿是無辜與不解,就像是在責問為何要打斷它的美夢。
它不滿地哼哼幾聲,聲音細軟,帶著幾分委屈。
隨後,這小家夥在薑初白身旁繞了幾圈,似乎在無聲地抗議。
最終還是選擇妥協,再次蜷起身子,緊緊依偎在薑初白身旁,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重新進入了夢鄉。
既然已無睡意,薑初白便從貼身的衣袋中取出一隻精致的藥瓶,輕輕擰開蓋子,從中倒出一顆泛著幽光的藥丸。
他毫不猶豫地將藥丸吞下,隻因他知道,若不如此,體內潛伏的寒邪隨時可能發作,暴露自己隱藏至深的秘密。
不遠處,陸池靜靜地躺著,姿態優雅而端莊,讓人難以分辨他是沉浸在深深的夢境之中,還是僅僅處於淺淺的休憩狀態。
月光透過樹梢,斑駁地灑在他的臉上,為他平添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注意到篝火的光芒逐漸減弱,薑初白悄然起身,輕手輕腳地在四周搜集了一些乾燥的樹枝,小心翼翼地添加進火堆中,讓火焰重新旺盛起來。
借著跳躍的火光,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陸池的睡顏上。
那張臉龐,清冷而超凡脫俗,姿容無雙,正是無數人心中的傾慕對象。
可就是這樣一個看似完美無瑕的人,薑初白卻親眼目睹了他決絕地將長刀刺入青岩師叔的胸膛,那一刻的冷酷與決絕,至今仍讓他心有餘悸。
薑初白心中自然充滿了恐懼,甚至不敢輕易觸碰乾坤袋中那柄威力巨大的巨靈鐧,除非有絕對的把握,否則他絕不敢輕易對陸池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