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無意間的一句話,猶如一根巨棒,一棒子打醒了梁棟。
是啊,市政府那麼多人,離了誰不還都一樣運轉?
忙了這麼幾個月,被人一口一個‘梁主任’地叫著,
我到底在忙些什麼?
身居權力中心,無論是那些企業的負責人,還是各縣、各局委的頭頭腦腦,那個見了我不是好臉相迎,恭敬有加?
我是不是迷失在了權力帶來的快感之中?
我的初心難道就是為了這個?
梁棟連續在心裡問了自己幾個問題,總覺得當這個籌建辦副主任,雖然乾了許多工作,但這些工作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一樣能乾好。
桂湖新區的規劃早已成型,主要的人事安排,也都被幾個大佬把持,梁棟雖然能說得上話,卻也隻能影響到那些不太重要的位置,比如幾個副主任和各職能部門的主要負責人,都需要上市委常委會,經過眾常委幾番角力,方能最終敲定。
孫海龍能安排到桂東街道辦事處任黨工委書記,還是梁棟硬著頭皮向陸知行求來的結果。
陸知行問梁棟跟孫海龍什麼關係,梁棟直言不諱道:“他是我大姨的兒子。”
陸知行又當著梁棟的麵,給武自強打了個電話,問了一下武自強對孫海龍的評價,然後才向梁棟承諾道:“這件事我可以過問一下,但你也知道,人事任命就是一個妥協的過程,我答應把孫海龍安排到街道辦主任的位置上,就得放棄相應的訴求。”
梁棟跟著陸知行已經大半年了,他從來都沒有求過陸知行一件事,這第一次開口,陸知行不可能不給他這個麵子,但同時也告訴梁棟,以後遇到關於人事安排的事,最好還是權衡了方方麵麵以後再說。
“我幫你,一個是因為你跟了我這麼久,從沒向我開過口,第二是因為武自強對你姨哥評價也很高。舉賢可以不避親,但前提是對方必須是真‘賢’。”
“領導放心,孫海龍雖然是我姨哥,他的工作能力還是毋庸置疑的。”梁棟連忙說。
陸知行嗬嗬一笑,道:“你跟武自強統一口徑,是不是他帶著那個孫海龍來找過你?這個武自強啊,在槐安遲遲打不開局麵,連自己的聯絡員都安排不好,真是讓人失望。”
梁棟有心幫武自強開脫,就解釋道:“領導,槐安的形勢很複雜,書記李一鳴是省裡空降的,常務副市長何孝堂又在槐安經營了多年,武縣長夾在他們兩人之間,是有些不容易。”
“困難哪裡都有,為什麼彆人能克服,他武自強就不行?歸根結底,還是能力問題!”
陸知行語氣很嚴厲,梁棟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隻能暗裡祈禱武自強自求多福。
中國人有句古話,寧為雞口,不為牛後。
梁棟曾在何衝鄉主持過鄉政府,但名不正言不順,依然要受到各方掣肘,總有一種伸展不開手腳的感覺。
現在,他跟著陸知行,乾的是服務領導的工作,這就注定了他要圍著領導轉,注定了他不會有自我。
甚至,連時間都不是自己的。
當個籌建辦副主任,乾的也都些事務性的工作,很少能有讓他自由發揮的機會。
一個官員,要想大展宏圖,就必須當一把手,主政一方!
可是,他現在隻是一個辦公室副主任,一個臨時性辦公室的副主任,級彆也還是一個剛提拔沒多久的副處級,要想下到縣區當一把手,就目前來說,根本沒有這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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