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我兄弟二人關押在此處已經有些時日,也不知道那虞華到底要將我們怎麼處置?也不知道家人們都怎麼樣了?唉!”已經瘦的和過去判若兩人的虞饕坐在自己的床鋪上,靠著乾草遮蓋的廢銅堆,朝正在便桶邊小解的胥郊說道。
“唉,也怪我二人對那虞華心存僥幸,一直念著是同宗同族的關係,沒有提防,沒想到虞華早就存了害我二人的心。”胥郊一邊係著腰帶,一邊往自己的床鋪走著,一邊對虞饕說道。
“也不知道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唉,好懷念晉陽鎮薑林兄弟的麻辣味火鍋啊。如果有幸能出去,彆的我都不要,我就隻要再吃一次那麻辣味的火鍋,便是讓我立刻死,我都沒什麼遺憾了。”虞饕仰著頭,對天說道。
“虞饕兄弟,不要再想著這些不切實際的了。你都不為嬈妹擔心嗎?她一個女孩子家,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還有苗妹,還有我那幾個同父異母的弟、妹,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遭遇。唉!鬨心啊!”胥郊回到自己的床鋪上,也開始哀怨起來。
“吱呀”一聲,廢棄倉房破敗的門從外麵打開,一名兵士端著兩碗粟米粥走了進來。“二位,用飯吧,彆餓死了。”兵士將飯碗往二人麵前的地上一放,開始數起數來“一、二、三……”虞饕和胥郊二人趕忙端起飯碗拚命地吃起來。
“三十,呦,速度可以啊,都吃了一半了。來,飯碗給我吧,時間到了彆吃了,快給我。拿來吧你!”兵士狠狠地從虞饕手上奪過飯碗,打斷了虞饕要抱住飯碗的舉動,罵罵咧咧地朝倉房外走去。
“唉,連頓飽飯都吃不上,還不如直接將我二人弄死算了。”虞饕嘟囔道。
二人同時仰起頭,充滿哀愁地看了看天,希望蒼天能儘快能讓二人解脫。
隻是,那裡怎麼有一個人臉。
“咦,馬六?”虞饕嘴裡念叨了一句。
屋頂上的馬六早已經通過二人前麵的一番談話確定了二人的身份。待送飯的兵士走出屋門,馬六便扒開屋頂的茅草,將臉伸進去打算好好觀測一下屋內的情形,好確定自己的落腳點選在哪裡。臉盤剛伸進去,便看到虞饕和胥郊二人正在抬頭朝上祈禱的一幕,三人就這樣打了個照麵。
更為神奇的是,虞饕對人臉的記憶能力非常好,所有人隻要見過一麵,告知了姓名,虞饕便能將其牢牢記住。上次在青石穀囚禁那麼長時間,後來薑林以禮相待幾位首領,馬六和虞饕沒少湊一起扯淡。這也是薑林、唐塗當時選擇南行人員時考慮的一部分因素,沒想到現在竟然取得了非常神奇的效果。
“噓!”馬六趕忙朝屋內二人示意,二人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見終於有熟人來,二人非常興奮。
胥郊畢竟老成,趕忙跑到屋門口朝屋外看了看,示意一切正常後,虞饕指了指自己床鋪前的廢銅堆,馬六點點頭,將扒開的洞又堵上,之後換了個地方又扒開了個洞,確定了位置在之後,便使勁往大的撕扯一通,確定一個人能通過後,便將斜挎在肩膀上的繩索一頭固定在屋頂的檁條上,將繩子拋入屋內,順著繩索輕輕地落在了廢銅堆上。
“你是胥郊首領,你是……我x,你咋瘦成這樣了,虞饕首領。”馬六從廢銅堆上翻身落到了地上,一眼便認出了胥郊,但是虞饕就有點困難。
“唉,一言難儘啊。馬六兄弟,你怎麼到這裡來了?”虞饕上前問道。
“我們是來營救你們的,我們首領就在距離此地半日路程的地方。”馬六對虞饕說道,胥郊守在門前,一邊朝屋外看著,一邊聽著虞饕和馬六的對話,但自然是聽不到的。不過有熟人混進來,肯定不是什麼壞事,自己守著門口放哨便是,等人走了,虞饕會將事情告訴自己。
“哦?怎麼救?”虞饕趕忙問道。
“怎麼救還不知道,我是來確認你們二人關押的地點的。等我回去上報了首領,由他決定怎麼救,你們二人的身體都沒問題吧?”馬六看了看瘦得已經認不出的虞饕,關心地問道。
“就是吃不飽,餓得沒勁,其他的倒還好。”虞饕上下看了看自己,委屈地朝馬六說道。
“嗯,二位首領再堅持一段時日,我這就回去上報這裡的情況。你二人注意著點屋頂,下次上麵有了動靜,一定不要大喊大叫,那有可能就是來營救你們的,不過很大可能還是我。”馬六朝虞饕說道,虞饕聽罷點了點頭。
馬六朝守在門後的胥郊拱了拱手,正要攀上廢銅堆準備攀著繩索上去,屋外傳來了開門的聲音,馬六趕忙翻身躲到了廢銅堆後麵。
“吱呀”一聲,屋門從外麵打開。
“什麼聲音?”衛士打開門,準備朝屋內走去。
“便桶都已經滿了,快溢出來了,能不能給倒掉啊。”胥郊早已經將便桶高高舉起,正好與門口的衛士臉麵平齊,衛士趕忙一手掩鼻一手接過便桶,罵罵咧咧地朝屋外走去,另外一名衛士則順手將門關閉。馬六借著這個空檔趕忙攀著繩索,三兩下爬到屋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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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六將屋頂的茅草剛剛整順好,屋門又從外麵打開,衛士一臉嫌棄地將空便桶一腳踢了進來,又重重地關上了門。馬六朝下麵探察一番,便爬下牆來,很快將繩索和木楔子收好,又將土行孫的飯團揣入懷中,貓腰潛入了亂葬崗中。
這時候時間剛過了早食,上午十點多的時間,距離天黑還有大半天的時間,這大半天時間裡,馬六隻能選了亂葬崗內一處相對來說比較平坦的地方,或趴或躺,困了就睡覺,醒了就發呆,硬是靠著一包飯團熬了過來。終於熬到了午夜時分,悄悄地潛回土行孫的窩棚。
“馬六兄弟,你終於回來了。”土行孫惦念馬六的安全,如果馬六出了事,不用說自己也會很快地暴露,所以一整天都是在提心吊膽之中度過的。
“進展順利嗎?”土行孫將馬六讓進窩棚內,又探出腦袋向四周看了看,見沒有其他異常,返回窩棚朝馬六問道。
“一切順利。”馬六接過土行孫準備好的水和飯團,大口吞咽著將整個經過講述了一遍。
“可是,我們怎麼將這個消息傳給首領呢?”土行孫剛聽完馬六的敘述,還微微有點開心,待冷靜下來後,開始犯起愁來。
“好兄弟,你不用發愁。今天躺在亂葬崗的時候我已經想好了,明日上工後,你用鈍石將我砸傷,之後便說我這個新手不懂規矩被落石砸傷,你要將我用板車送回去找你師父治療,這樣一來你我二人都能回去一趟。”馬六吃罷飯團,一邊喝著水涮著牙縫中的粟米粒,一邊對土行孫說道。
“這個倒是個好辦法?可是……不如你砸我吧。”土行孫又給馬六倒滿了水,說道。
“你一個老手被砸傷,和我一個新手被砸傷,哪個更有可能?再說那些兵士你都認識,更好糊弄一些,若是我和他們搭話,恐怕會露出破綻。還是砸我吧,就這麼定了,彆傷到骨頭就行,皮外傷,流點血。”馬六上前拍了拍土行孫的肩膀,這事就算定下來了。
第二天剛上工,土行孫撿了塊鈍石,用衣服包裹起來,照著馬六的眼眶給了一下,頓時血流如注。二人出了坑道,見管事的不在,朝其他工友交待了一番,便趕忙拉著板車一路小跑來到礦區大門處。
“呦,才來兩天就傷到了?直接送到亂葬崗埋了不就行了?還要去給治治?”門口值守的兵士見土行孫拉著前幾日才剛進礦區的馬六說道。
“唉,不行啊,這是同一個莊的兄弟,死活總得拉回去啊,要不他們的家人還不得將我生吞活剝了!”土行孫停下板車,趕了趕圍著馬六腦袋上的血跡飛舞的飛蟲對守衛說道。
“說的也是,本鄉本土的一起來的,才來兩天就死在外麵是說不過去。得,早去早回啊。”守衛將門打開,土行孫朝一眾人道了謝便趕忙拉著板車出了礦區。
離開礦區大門有一段距離,馬六從板車上下來,在道邊的水塘中將臉上的血漬清洗了一番後,二人便馬不停蹄地朝莫莊趕去。
兩天時間過去,薑林腿上的傷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甚至已經可以扔掉拐杖一瘸一拐地行進幾步。這兩日薑林一直和莫禮壽在一起,探討用信鴿來傳遞消息的可行性。薑林已經承諾,到唐方後,會給莫禮壽撥付人手,組建起一支信鴿通信大隊,這讓莫禮壽欣喜不已。自己喜好的東西終於被人認同,其心情可想而知。
“首領,土行孫和馬六回來了,馬六還受了傷。”楊戩在莫禮壽的鴿舍外朝裡麵輕呼道。
“啊?怎麼回事?”薑林轉身一瘸一拐地便朝鴿舍外走去。
“說是土行孫砸的!”楊戩幽幽地說道。
“嘶……土行孫砸的?”薑林不解地看了看楊戩,心中五味雜陳。往回走的路上薑林的心中將各種可能性都想了一遍,最怕的當然是馬六作為唐方的老人,土行孫作為新進之人,新人和老人之間起了衝突和矛盾,自己這做首領的夾在中間最難做人。但以馬六的身手以及土行孫的個頭……怎麼可能呢?
“馬六兄弟,你這傷到底是怎麼回事?”薑林進得屋來,便看見莫禮紅正在給馬六清理傷口,嘴上還責備著邊上的土行孫。
“首領,是我們二人為了能回來報信,實在沒辦法了,這才讓土行孫兄弟給我弄了點傷,這樣才有借口出來。”馬六知道自己的傷引起了不必要的誤會,趕忙解釋道。
“呼……原來如此啊,嚇死我了。”薑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