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怎麼了?”一大早,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薑林沒有像往日一般去晨練,坐在廂房前走廊的躺椅上發起了呆,便是連自己的兩位妻子坐到身邊都未曾察覺。
“哦,沒,沒什麼。”薑林被順姬打斷了思路,趕忙慌亂地答道。
“很少見夫君如此發呆的樣子,是哪裡不舒服嗎?”黑石月說著便上前摸了摸薑林的額頭。
“沒有,沒有,隻是在想昨天晚上的夢。”薑林拉住了黑石月摸在自己額頭的手,有些疲憊地說道。
確切地說,薑林並不是在想昨夜的夢。昨夜的夢隻是給薑林開了一個思考的頭而已,昨夜的夢裡,薑林又回到了去歲剛到這個世界上的那個洞中,與黑石工二人雨天坐在洞中想事情的時候。醒來後見天下起了雨,便索性偷懶一天,坐在這裡回憶起過去的點點滴滴。
薑林正欲和二女再繼續說說話,遠處雨霧中兩個人影朝這邊走了過來,待二人走近才看清是黑石工和紅石魁二人。
“那些黎國人走了?”黑石月見哥哥到來,趕忙指示身邊的保姆從廂房中取出兩把椅子來。二女與黑石工和紅石魁互相見了禮,便被保姆攙扶進了屋內。薑林指了指邊上椅子示意二人坐下,接著朝紅石魁問道。
“走了,昨夜我們幾人與那些黎國人聊到很晚聊了很久。大事已定,他們便著急回去。本來想今日來向你辭行,後來昂擔心打擾你休息,耽誤了你的頭疼之症,便請我代他向你告辭。通過昨天晚上和他們的一番交流得知,他們那裡最缺的是食鹽,所以我在公倉內取了三麻包鹽,又尋了一輛板車交予他們,剛與工兄弟將他們送走。昂說他一旦組織起黎國遺民朝著古堯都之地進發,便會派人來通知你,到時候還需要你派人前往那裡幫著勘察建城的位置。”紅石魁坐下後將事情大致對薑林講述了一遍。
“這昂倒是個急性子。不過也對,他們出來這麼久,家裡的人肯定都盼著他們的消息。古堯都那裡到時候就派洪弟去一趟,一些與建設相關的技術也要支持一下那裡。這些到時候再說吧,小虞國和胥國那裡能不能拿得到還不得而知。如果能拿回來,平陽城這裡倒也不用建成銅牆鐵壁,但是小虞國和胥國要是拿不回來,平陽城這裡恐怕就要建得堅固一些才行。”薑林對二人講道,二人聽罷紛紛點頭稱是。
“工兄,你今、明兩日可有重要事情要做?”薑林望著外麵雨勢有些減小,突然朝黑石工問道。
“呃……倒無什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了?”黑石工有些詫異地問道。
“附耳過來。”薑林朝黑石工說道,黑石工一頭霧水但也起身將腦袋湊到薑林身邊。薑林在黑石工耳邊耳語了一陣,黑石工愣了愣神,但口上倒也沒說什麼。
“月、順姬,我有些事與工兄出去兩日,若有人來找我便說明日晚我倆返回。”薑林起身邊朝屋內走邊對二女說道。
“就你倆人嗎?會不會有什麼危險?”順姬有些擔心地說道。
“沒什麼危險,你倆就放心好了,我和工兄二人去年就是在那裡遇到的,就離晉陽鎮不遠,能有什麼危險?”薑林從箱內將軍刀取出綁縛在小腿處,上前捏了捏二女的臉頰,便出門又對紅石魁交待了幾句,然後與黑石工便朝著晉陽鎮東邊走去。
二人行進的方向正是去歲薑林與黑石工相遇的那處峽穀,若是讓薑林獨自一人前行,肯定是不能順利找到那裡的,但是有了黑石工這位老獵手,這事就容易多了。
“首領怎麼想起今日要去那地方?”二人穿過一片已經開墾好的農田,漸漸地便走進遠處的密林之中,黑石工一邊通過觀察遠處山巒的走勢來決定行進的方向,一邊朝薑林詢問道。
“唉,人老多情,最近總是喜歡懷舊,昨夜夢到了那裡,索性今日無事,去看看。或許去歲從那裡離開時是不是落下了什麼東西也說不定。”薑林胡謅了一句,將黑石工的問題應付了過去。
“你才二十五啊,這老從何說起?難道是哪裡不行了才讓你覺得老了?”黑石工終於找到了二人去歲走出來的那條小溪,心情放鬆之餘便和薑林鬥起了嘴。
“呃……你這個悶葫蘆也學會了編排我了?”正所謂“對麵無君臣”,先不說薑林這個後世來的人當了近一年的唐方最高領導人,依然沒有端起該有架子。即便習慣了自己的身份端起了架子,此時與黑石工二人處在這荒郊野嶺之中,二人既是家人,也是朋友,需要互相幫扶著才能走出去。首領的身份隻能用在人多的時候。
“時間就像一頭野驢拉都拉不住,想起去歲與你一起從這裡走出去,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黑石工沒有再擠兌薑林,沿著小溪又走了半日,眼見著要走出這片樹林,就要到那處土塬邊上,黑石工駐足感慨了一番。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時間就如同白駒過隙一般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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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詞說起來多麼美妙,為何從你嘴裡說出來,就成了野驢?”薑林眼見目的地在即,心中一喜,繼續與黑石工貧著嘴。
“哎呦,我肚子疼要解決一下,你在這裡等等我。”黑石工捂著肚子,轉到一處大樹後麵稀裡嘩啦地解決起來。
“你慢慢解決吧,我先到洞前給咱們生起火來。天色有些不早了,火生起來待你出來我們弄點吃的。”薑林說著,獨自一人朝著目的地走去。
三百米後,薑林眼前豁然開朗,終於從密林之中走了出來,最先看到的便是去歲自己那輛老爺車燒毀的地方。隻需再拐過那個拐角,便是去歲二人曾待過的那個洞。
薑林心中一喜,朝著土角走了過去。
“不好!”當過兩年偵察兵的薑林距離拐角還有十多米的時候,多年未曾有過的警覺突然從後背湧了出來。
薑林趕忙停下了腳步,朝著四周環視了一圈,這一看立刻嚇了一跳。不知什麼時候,從周邊林子裡竄出來幾個膀大腰圓,滿臉凶神惡煞的男子,手持青銅利刃漸漸地朝自己圍了過來。
“鬼方人?山賊?”薑林一瞬間有些後悔自己的草率。剛才應該先繞著林子偵察一番看看有沒有危險的,隻怪自己一直想著這裡距離晉陽鎮隻有不到一日的路程,應該是安全的,現在卻被這些不明來路的人包圍起來。
薑林朝四周看了看,數了數,一共十人,呈扇形朝自己慢慢逼近。薑林扭頭又看了看後麵的土壁,十多米高的土壁倘若有繩索一類的攀爬工具,薑林保證十多秒便可爬上去,暫時脫離危險,但現在……光禿禿的土壁之上什麼都沒有。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薑林剛才環視一圈清點敵人數量的時候,已經看到遠處一顆大樹後麵黑石工正一拳狠狠地砸在樹乾之上,薑林見實在無法逃脫,便趕忙搖了搖頭,希望黑石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又觀察了這十人,發現太陽穴都是鼓鼓的,顯然都是練家子,動起手來勝算不大。隻好無奈地舉起了雙手蹲在了地上,嘴裡發出一陣沒有意義的聲音,盯著黑石工躲藏的大樹,生怕黑石工一個不理智躥了出來。
好在黑石工見到十名壯漢上前將薑林瞬間五花大綁之後往山洞那邊拖了過去時並沒有貿然衝出來試圖營救。最後咬咬牙,轉身終於消失在了密林裡。
“虎子哥,你看這啞巴怎麼處置?”山洞前的布置和去年一樣,洞前開闊地的邊上便是小溪,越過小溪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薑林已經遍體鱗傷。
雖然薑林被十名壯漢擒獲後一直沒有還手,但十多名壯漢閒著無事,總想試試薑林到底是不是真的啞巴,有那麼三四個多事的時不時地來折磨薑林幾下,到了晚上,薑林已經被輪番揍了六七次,此時垂著腦袋陷入了昏迷。溪邊十人圍著篝火堆吃著東西,看到半死不活的薑林,一名壯漢朝著領頭的問道。
“你們幾人將他折磨好幾通也沒張口,看來此人確實真的是個啞巴。可是這人發現了我們的蹤跡,放肯定是不能放了,不如宰了吧?”其中的一名壯漢說道。
“宰了乾嘛?不若等任務完成,帶回朝歌城發賣掉換成貝幣多好。”另外一名壯漢接過話茬說道。
“還是再等等看,申三前日已經去了晉陽鎮,說三四日摸清情況就回來。到時候再讓其來看看認不認識這人?如果不認識,等我們完成了任務撤離的時候,帶到一處還是放掉的好,我們都是做奴隸的出身,這裡麵的艱辛我們都是知道的,還是不要再將這人間慘事施加到一個不相乾的人身上。不過若是申三認出了此人的身份不簡單,那就要好好合計合計了。”為首的被稱為“虎子哥”的人歎了口氣,算是將眾人暫時穩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