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而幽深。
猶如黑墨潑灑在天際之間。
時不時在烏雲間劃過一道蒼白的雷光,點綴著幽暗的夜空。
傾盆而下的大雨,儘力衝刷著飄散在鎮子上空的血腥。
踏踏踏。
千層布所縫製的布鞋,踏過泥水,濺起數滴泥漿,落在褲腿之上。
身著陰陽道袍的道人,朝著小鎮,負手而行。
陰陽道袍,穿在這道人身上,顯得有些寬鬆,就像是一根竹竿將道袍給撐了起來。
一層薄薄的氣罩,隱隱可見浮現在陰陽道人身體周圍,下落的雨點儘數被這氣罩所彈開。
泥濘濕滑的地麵,對於這位不知從何而來的陰陽道人,仿若平地。
一步一踏,便是兩三米開外。
在行走之間,道人一直臉色平靜,目光注視著那前方不遠的小鎮。
天際間一道雷霆,在他頭頂上空劃過炸響。
慘白的亮光,將這陰陽道人的麵龐照亮。
一頭齊肩白發,隨意垂擺。
皮膚乾癟而發白,沒有半點血色,甚至上麵還隱隱有著老年斑存在。
看起來像是一位行將朽木的老道人,不過他那雙眼睛,卻在黑夜下顯得格外明亮。
那是一雙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眼神,充滿了朝氣,希望,以及一絲急切。
“咳咳”
陰陽道人剛剛走到鎮邊,便捂嘴輕咳一聲。
他攤開手掌,上麵儘是斑駁的血點,以及腥黑色的濃稠血塊。
從袖袍中,掏出一張潔白手帕,輕輕將嘴角的血跡抹去,陰陽道人看向鎮子的目光,就更加急切了起來。
“快了,快了”
道人帶著沙啞的嗓音,低聲呢喃。
四周灑落的雨水,將他這聲呢喃掩蓋。
道人在低語之後,又從袖袍內拿出一個暗黑色的藥瓶。
手腕輕輕一抖,隻從藥瓶中倒出來一顆圓溜溜的黑色藥丸。
當這顆黑色藥丸被倒出時,陰陽道人的周遭頓時響起一聲聲哭泣和哀嚎聲。
那響起的聲音,似女人,似孩子,似青年,又似老人。
他們都在哭,都在哀鳴。
陰陽道人對於周遭的聲音,不為所動,就是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道人探出皮包骨的手掌,兩根細長的手指,伸向那黑色的藥丸。
他的動作,格外的輕柔,輕輕撚起那枚黑色藥丸,然後緩緩放入口中。
黑色藥丸順著喉嚨,滑入腹中,道人臉上的氣色,肉眼可見的發生變化。
原本乾癟發白的臉皮,就像是被吹起的氣球一樣,開始變得充盈起來,在兩頰處隱隱還透著一絲紅潤。
那本是皮包骨的手掌,也逐漸煥發出亮色。
原本寬鬆的道袍,也慢慢變得合身。
袖袍一揮,將那空蕩蕩的暗黑藥瓶,拋向遠處,陰陽道人眼含笑意,腳下的步子變得更快了。
“你們是什麼東西?”
周濟道手持獸皮古書,沉聲而道。
站在對麵的旅店老板,探出猩紅的舌頭,環繞一圈嘴唇,卻一言不發,隻是死死盯著周濟道。
而那些邪祟怪物們,一張張同樣的臉,裂出布滿利齒的大口,一滴滴痰液,順著嘴角流下,根本不理會周濟道的問話,四腳其動,向前蜿蜒爬行。
看樣子,好像這些邪祟怪物們和這旅店老板的目標不一致。
再略微注視周濟道和那邊對付僵屍的何九後,這些怪物便齊刷刷轉頭,朝著另一處方向而去。
似乎在那裡,有更吸引他們的東西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