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瑾儀擔心中,旬假日到了。
春日,晨光微熹,太陽還沒有完全從雲層中展露麵龐。
卯時未到,二房院裡穿梭的下人早已將院子各處收拾乾淨。
家仆都知道自家主子勤快,自己沒法躲懶。王嬤嬤已經進出各處開始檢查。兩個主子的書房物品已經收拾規整。
正房裡母親早已收拾妥當,照例是青兒出門接小姐。
西廂房裡,兩個丫頭都不會給小姐梳頭,這個活自然就落到奶娘身上。
待到兩個小花苞梳好之後,奶娘又精心地,在花苞上裝飾了嫩黃的花穗。
王瑾儀仿佛是春日裡剛剛冒頭的迎春花,明麗嬌豔。小小的王瑾儀,一天努力求學的生活開始了。
王瑾儀興奮的像院子裡歡快紛飛的小鳥,誰也不知道這個小女孩,為什麼如此上進。
跟在她身後出西廂房門的三個人,甚至都有些疼惜自家小姐。小小的女孩實在太辛苦了。
尤其是朱玉,自從到了二房分到西廂房以來。
原以為照顧3歲的小姐,就是一個哄小孩兒的活,那成想,三歲的女孩不用哄,主子的日子比她辛苦。
隻是辛苦的方式不同。雖不用下大力,在田裡起早貪黑地勞作,但每天一刻不停地學習,光聽著就覺得頭疼。
小姐每天一到上房,就長篇大套地背文章,朱玉簡直都受不了,有時,覺得小姐活的真不易。
到了下午還不休息,要學各種家事。第一個就要學賬目,聽說下麵還要學往來文書,各種形式的函件。
傍晚,小姐還要講故事,和夫人寫鳥啊,花啊的各種故事,有時小姐送回西廂房都困得睡著了。
這幾天。
奶娘都心疼的了不得,畢竟是自己奶大的孩子,看著小姐辛苦,西廂房裡的人都極上進。
青玉就不用說了,本來白天需要乾活,正常照顧小姐起居,晚上倒班上夜,現在又增加了管賬的活。
珠玉自從磕磕絆絆過了考核,保住了半個月的月錢。就開始每天恨不得,把小姐出門先邁左腳和右腳,都記得清清楚楚,不能幫小姐辛苦,那就隻能給小姐好好服務了。
奶娘除了做了無影人,還需要管好小姐的日常起居。
看!奶娘無影人上線,又及時把王瑾儀抱起,王瑾儀被送進自家上房。
母親看著女兒施禮問安,就開始了今天第一項日常,背誦功課。
滿院子的仆人都傾耳細聽著,小姐背的是《女兒經》的《女德弘揚篇》,中間母親插進來不斷的提醒,最後是母女倆,為圓滿結束而擊掌慶賀。
這回母女兩個早早的出發,去祖母的上房。二房一行人穿過了花園,繞過了造景,剛剛上了小橋。身後傳來了一個歡快的聲音,
“瑾兒,瑾兒,你等等我呀!”
二房母女二人駐足在小橋上。
一回頭就見,一個長著圓圓的臉蛋,滿臉笑容,梳著兩個可愛的花苞,配著垂垂的長辮子裝飾的女孩兒,正邁著小短腿,蹦蹦跳跳地衝出大房院門,遠遠地向這邊跑來。
後邊也緊跟著一個無影人,那是王玥儀的掌事丫鬟。
兩個女孩年齡相仿,那個丫頭比王玥儀大個2歲左右,正追著她家小姐向自己跑來。
王瑾儀趕緊從奶娘懷裡滑到地上。跑著迎接這永遠歡快的小姐姐。
待到兩個女孩牽著手,隨著兩家母親進了祖母的上房,祖母正在翻看著什麼。
待眾人見禮結束,分彆按序落座。正趕上今天是旬日(逢十),門上的下人們換對牌的日子。
也就是門房換崗,避免在某一門上待久了互相掩護作弊。
母親也跟著一起發放對牌,出出入入的都是二門以內的眾人。也就是說都是看門的婆子。
老管家王謙,被二門上的婆子引進了上房,見禮問安後說道
“老爺說,大家不在上方用早食,早食都回各房,各房的下人都先回,主子們留下。”
坐在母親腿上的王瑾儀,明顯感到母親身體一僵,然後是在壓抑著低下了頭。
王瑾儀猜想著祖父大致要說什麼,很可能跟二房有關。王瑾儀緊緊握住了母親的手,並用力搖了搖,母親沒做任何回應。
祖母帶著兩房媳婦兒和孩子,到上房門外接家裡的男人們旬假歸來。
祖母總是帶著溫和的笑,即使生氣讓人覺得也不是那麼可怕。可王瑾怡知道,這是一個處理內務有條理又果決的人。
笑容,不代表這個人軟弱,相反,王瑾儀覺得,祖母很像前世裡,帶著職業微笑放狠話的人。
遠遠看到二門的垂花門洞,有人有序地走進來,當先走進來的那就應該是祖父吧!
隨著走近,麵容越來越清晰起來,王瑾儀總覺得那張臉看著有些熟悉。
這張臉與爹爹有七八分相像,而比爹爹更成熟持重,且眉目更加濃重,目光炯然,身材高大而挺拔。
後邊是大伯父、爹爹、玥兒的三個哥哥,最後是哥哥王文棟。
一見來人,王玥儀蹦著剛要喊人,大伯母及時出手,把女兒的嘴捂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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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守禮,不可廢了家教,祖母不說話,不可胡言。”
王玥儀抬頭看著母親嚴肅的臉,老實下來,規規矩矩地站到母親身後。
用小手捂著自己的嘴,眼睛不停亂轉地看著這個,又看那個,眼珠滴溜溜地轉個不停,終於和王瑾儀的目光對上,兩個小姑娘都作怪地“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但還不敢發出太大聲。
待到兩廂人走近,見禮結束,大房人緊跟著祖父祖母進了明堂,王瑾儀跟著爹娘,隨著大房也進了明堂。
明堂裡,祖父母迎門坐在正位。
左側下首,是大伯父王書元,下首是長子王文震、次子王文博、三子王文珍。大伯母和王玥儀,坐在父子身後一排椅子上。
右邊下首,是爹爹和哥哥坐在前邊,母親和王瑾儀坐在爹爹身後的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