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中,黑色的邁巴赫已經不可能再快了,280公裡每小時,這已經不是正常汽車能達到的高速了,發動機轉速表的指針到達了危險的紅區。楚子航可以斷定,這輛車絕對特麼爆改過!
男人已經快把油門踩穿了,緊握方向盤的手有些顫抖,他直視著前方,儘管現在他什麼也看不清楚。
隻有慘白的光,他們像是在虛無空白的空間中穿行。一隻隻同樣慘白色,沒有掌紋的手印按在擋風玻璃上“砰砰”作響。黑影拍打著四麵的車窗,力量大得讓強化過的防爆玻璃都產生了裂紋。
在楚子航驚訝的目光中,男人突然伸手從車門裡拔出了漆黑的傘。
現在這時候拿傘難道是要下車去跟那些影子講道理?
楚子航愣了一下,他忽然看清了,那不是那把之前接他的時候撐的傘,而是一柄長刀,修長的日本刀,漆黑的鞘,沒有刀鐔。
那是供奉神的刀,楚子航看過一本叫《日本刀的知識》的書,在日本,刀匠隻會在兩種刀上不加刀鐔,貧窮浪人用的佩刀,或者供奉神用的禦神刀。禦神刀根本不會被用來斬切,說白了隻是裝飾品,刀鐔無用,這柄刀考究而複古的鯊皮鞘說明它應該正是這種工藝品。
楚子航不太明白這輛豪車的主人為什麼會在車上放一把工藝品的長刀。
男人將長刀從鞘中拔出,刀紋澄澈宛若流光,這把刀是開過刃的!這特麼哪裡是工藝品?這是用來殺人的刀!
楚子航傻了,怎麼回事?這個男人不是個司機麼?他就該是個每天拍著馬屁接送老板的廢柴啊!可此時此刻他握著刀,看起來躍躍欲試,好像這種事情他經常乾!
楚子航現在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誤入歧途!他跟的老板究竟是個什麼人?想想這輛爆改過的車,還有在車上放開刃的武士刀,這老板就不是什麼好人吧?或許這所謂的老板其實是混黑道的亡命之徒!車上攜帶管製刀具可是違法的!
此刻這個男人臉上充滿興奮,大有要下車跟這些黑影講道理的樣子。
“禦神刀·村雨,注定會殺死德川家人的妖刀,聽說過沒有?”男人把刀橫架在方向盤上,開始吹噓,“原物早就毀了,他們重新用再生金屬鑄造,在祗園神社裡供奉了十年,說起來這把刀還挺值錢的!”
“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楚子航抓狂了,這個男人為什麼這種時候還這麼多廢話。
不過男人雖然嘴裡說著緩解氣氛的廢話,手上的動作可一點也不慢。
他將刀橫在方向盤前,手腕上青筋暴露。左手反手握刀,右手抵住刀柄,狠狠地朝著左側車門猛推。
長刀一瞬間洞穿鑄鋁車門,強化過的車身在這柄刀麵前脆弱得像是一層紙。
刀嵌在門裡麵,半截刀身暴露於車外。下一刻,男人猛踩刹車,速度表指針急降,幾乎靜止的車輪在鋪滿雨水的地麵上摩擦,接近失控的邊緣,車速驟降。
猩紅的血濺滿了車窗,又立刻被暴雨洗去,順著車身在暴風雨中拉出猩紅軌跡。
外麵的那些黑影來不及減速,以270多公裡的速度直直撞在露出車身的半截鋒利的刀身上。邁巴赫左側的一群死侍被外麵的半截刀身一刀兩斷,切口平整就像是在切水果一樣乾脆,它們甚至來不及發出哀嚎。
楚子航看著漫天的血雨,忍不住地顫抖。
禦神刀·村雨,你特麼跟我說這是仿製品?它被鑄出來完全就是要殺人!堅韌的刀身能切開十幾個人的骨骼,甚至刃口沒有一絲卷刃。
“爸爸……你殺人了?”楚子航聲音顫抖。
男人沒有回話,再次一腳下去把油門踩到底,輪胎和地麵劇烈摩擦,濺起混著血的雨水,發出了刺耳的噪音。這是“響胎”,動力已經超過了輪胎的極限,即使在這樣的雨天,透過空氣過濾仍能聞見輪胎燒焦的臭味,可以想像這輛車究竟有多麼狂暴。
男人猛打方向盤,邁巴赫失去控製側滑,將近3噸的沉重車身把那些黑影掃了出去,撞擊在路旁的護欄上,金屬護欄被恐怖的撞擊崩裂,跟隨著黑影墜落。
邁巴赫還在失控旋轉,但是男人仿若無事,他的目光始終注視著窗外的情況,一隻手護住楚子航免得他被撞傷。
車身停下,男人將長刀抽回車中,刀身上即使被雨水衝刷過,也衝不走濃鬱的血腥味。
他再次一腳踩下,又是油門踩到了底,邁巴赫如一匹暴怒的凶獸,朝著前方橫衝直撞。車輪下傳來令人心悸的聲音,好像是骨骼被碾碎的聲
車身不停地震動,一個又一個黑影被撞飛出去。男人始終踩死了油門,沒有半點表情。這輛車在他手裡成了屠殺的機器。楚子航不敢相信這麼個沒用的男人,會忽然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惡鬼。
“哪有人能跑出270多公裡的高速?彆怕,這些東西都是死侍!”男人嘶啞地說,“他們不是人,所以不算殺人!”
男人理直氣壯,眼裡滿是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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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邁巴赫速度突然慢了來了,
一個巨大的黑影擋住了車頭,他比其他黑影都高大,身材魁梧得像是個巨人。他用雙手撐住了車頭,被邁巴赫頂著急退,地上的雨水讓它站不住腳,但他沉重的身體並沒有被直接撞飛,它死死地抱住車頭,好像想將車停下來!
暴雨中它金黃色的眼瞳似乎燃燒起來。像是電影裡的‘綠巨人’一樣用身軀擋住這輛將近3噸的猛獸。
“滾開!彆擋路啊!”男人怒喝。
邁巴赫改變方向,頂著黑影撞在護欄上,男人迅速換擋倒車,再換擋,加速,又一次撞上去,接著第三次、第四次,直到把那根護欄撞斷了,黑影朝著高架下麵墜落,夜空中,它眼中的金色漸漸消散,像是隕落的星辰。
男人調轉車頭,加速逃離,楚子航戰戰兢兢地從後窗看出去,那些被撞倒的黑影緩緩爬了起來,金色的眼瞳飄忽閃爍,默默地看著他們遠去。
“他們又活過來了?那些那些究竟是什麼東西?”楚子航聲音顫抖地問著眼前的男人。
“他們不是東西,是死侍。”男人沉聲說,“至於究竟是什麼原理解釋起來就可費工夫了,現在大概沒時間跟你詳細說。”
他又說,“不過彆怕,兒子,你老爹我超勇的,他們傷不了你!其實你爹我很能打的,隻不過平時為人低調……”
男人還是那麼噦嗦。但楚子航看得出男人一點都不輕鬆,他滿臉都是汗,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顫抖,身子緊繃著,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他是在害怕,不過不是怕死,要是他一個人麵對這些家夥,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但是現在他兒子在旁邊,這讓他有些緊張。
楚子航拿出手機試圖報警,可是卻發現手機並沒有信號,他打開收音機,隻有電流雜音。他再打開gps,同樣搜索不到衛星信號。
這裡的一切都超出了楚子航的理解範圍,怎麼會有那麼多奇怪的怪物在高架路上?這條路上滿是監控探頭,發生了這樣嚴重的事故,卻沒有路警趕來。他們好像進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這個空間裡隻有他們兩人,高架橋、暴風雨、黑影和這輛邁巴赫。
“簡單地說,就是你的血統跟彆人不太一樣。”沉默了很久,男人給出了這個不太靠譜的解釋。
但是看見楚子航好像仍然不能理解,男人抓了抓頭,“算了,以後有時間慢慢給你解釋,現在先想辦法離開這裡……”
邁巴赫在這條公路上狂奔了十幾分鐘,按時速算已經跑了四十多公裡。黑影們沒有追上來,慘白的光芒也看不見了,楚子航想著那些怪物被撞成那樣應該是追不上來了,他們應該已經把那些黑影甩了四十公裡遠。可這條高架真的有這麼長嗎?
“現在去哪裡?“楚子航問。
“不知道,還沒有擺脫它們,因為雨還沒有停,要找到出口。”男人依然踩死了油門門狂奔。楚子航看得出,他的緊張一點都沒有緩解。
雨還沒有停?什麼意思?雨和那些黑影又有什麼關係?楚子航頭痛欲裂。
路旁一閃而過的減速標誌上顯示前方一公裡是收費站,亮白的燈光從一片漆黑中浮現。男人長出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應該要到正常區域了。過了收費站你就下車走,看看有沒有過路的車搭個便車送你回去,讓你那‘爸爸’給人家一點錢就好了。”男人摸出幾張鈔票在手裡數了數,發現好像隻夠付過路費,隻好無奈說著。
“這種地方還交什麼過路費!”楚子航有些怒了。
“不知道!這不重要!”男人伸手將長刀遞給楚子航,“拿著防身。”
然後又從車門裡拔出了那柄黑色的傘。
楚子航驚訝地看著男人從傘柄中拔出一把細長的刀。男人確認了一眼傘柄裡的之後又收起。d這車上到底有幾把刀?
“你準備怎麼辦?”楚子航問。
這個男人讓他自己搭便車回家,意思是不會跟他一起走。
“我不能走,他們會追著我。”男人說,“彆擔心,你老爹真的很能打的,還有這台邁巴赫,這可是改裝過的狠貨!900萬那是騙人的,其實更值錢!”
什麼時候了,還在炫耀自己的車?楚子航無語地看著男人,他覺得自己老爹絕對不是司機那麼簡單,這輛車很可能就是他自己的。
“彆擔心我。”男人笑著說,“放心吧,沒事,我還要去參加你的家長會呢,放心吧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