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
“這都是人隱私,沒……沒看見!”
楊煙感到臉似乎燒了起來,她一貫隨性,進男茅房也常有。
當然隻在沒人的時候。
像今天待這麼久見這麼多人……也還是第一次。
她慌亂極了,隻想逃走“冷……公子,沒事我先回房了,都出來大半天了。”
冷玉笙突然直視著她嘲諷“除了逃跑,你還會做什麼?”
“我,不知道。”
聲線裡已然帶了倉惶,她是真不知道,而被這人這樣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竟半點花招都使不出。
心裡隻暗罵自己,真是吃飽了撐的要出房門轉悠。
但麵前的人顯然不滿意這個回答,隻哼了一聲“隨我到馬棚來。”
——
馬棚的確是議事的好去處,大雪封山幾日無人用馬,驛卒隻早晚給馬匹換水添草。
寂靜的午後,這裡隻有畜牲。
天光晦暗不明,雪還在落著,但已衰減成小雪。
棚中僅能借得一絲光亮,剛剛夠楊煙看清冷玉笙的臉。
“這次你總該知道,隻有我能給你機會了麼?”冷玉笙問,臉上的醉意早已一掃而空,“門閥、士族,甚至王侯,你以為是這麼容易混進去的?”
“知道了。”楊煙畢恭畢敬道,心裡也是頗具挫敗感。
“那就老老實實給我待著,不要賣弄,聽我需要時差遣,不要亂招惹不該惹的人。”冷玉笙語氣強硬。
這小王爺將她看得極透徹,知她又去討好攀附張萬寧,特意來敲打她。
可他,就這麼閒麼?
楊煙又疑惑了,她一介下九流賣藝的幻戲師算個老幾,放到王府也就是和夥夫一樣的位置,竟也值得老大親自來敲打?
但她,也不能就這麼認了。
“可我沒做錯什麼!”楊煙突然抬頭望著冷玉笙,目光灼灼,“我可以不說,但不代表心中無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為百姓憂慮有錯嗎?明明政令積弊極深!”
“收起你紙上談兵的一套吧,你難道覺得這些從小接受士大夫培養的貴族公子都是蠢蛋嗎?難道覺得滿朝文武都沒你行?”冷玉笙聲音很低,卻極粗暴地打斷了她,“要不是看你還有些可用之處,我也懶得跟你廢話!”
“怎麼外邊花裡胡哨的,內裡竟是個愣頭青……”他伸手捏了捏太陽穴,有些後悔收了這麼個“錐子”。
“您是不是覺得我蠢得可憐?”楊煙問,可能心下開始懷疑自己,她的臉上竟泛上了小女孩一般委屈巴巴的神色。
這神色卻讓冷玉笙突然不自在起來,覺得自己或許……語氣過重了?
“也,也沒那麼蠢吧,其實你一片赤子之心,朝廷也確實需要一些心如璞玉的人……”
一邊不自覺地說,一邊心裡又在罵自己,這是在放什麼屁!
但嘴巴不聽大腦使喚,他還是誇了楊煙一通。
“況且,我從來用人不疑。你隻需聽話,不要亂蹦躂。”他又補充道,“而你想要改變這世道,隻能跟著我,明白嗎?”
“好,成交。”楊煙爽快地蹦出了一句,反應過來趕緊打了下自己嘴巴,“這破嘴!您彆誤會,我說的是,好的,遵命。”
冷玉笙無奈地笑了下,突然又想起些事情,右手在耳後撓了撓。
“你那什麼叫什麼什麼思的、值半金的香,也能給我一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