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物」
楊煙從後廚出來,看到蘇可久正在廳中和蕭家兄妹依依道彆。
大半天過去,他已和蕭玉何混熟,蕭玉何又約他一起溫書備考。
寂桐此時也撩開帷帽簾子,一雙杏眼溫柔如水望向蘇可久,眼波流轉中情義似也已在無言中。
最初來這裡就是為了蘇可久結交蕭玉何,看來目的已經達到。
至於意料之外的紅袖麼……
楊煙出神地望著他們,心頭突跳突跳的,又說不清是緣何而跳,隻能過去若無其事地作揖話彆。
蘇可久出門去送蕭家兄妹,順便去取油傘。
楊煙便坐在一乾淨案幾上,仰頭盯著頭頂垂綴的寫滿詩句和言論的白紗看。
白紗間還掛著數十盞黃色燈籠,燭光映得白紗明明滅滅。
“上天垂光兮熙予以青春,今日何日兮共此良辰……”
楊煙覺得意猶未儘,喃喃吟了一句詩。
這樣美好的一天終會成為人生永恒的回憶。
“——與君觥濁酒而藉落英兮,如年華之相親。”
張萬寧的臉突然放大在眼前,帶著一貫的熱情笑容。
隨口接了她念的詩後,饒有興趣地問“楊小煙,你很無聊嗎?”
不知為何在她名中加了個“小”字,惡趣味!
“這從何說起,張公子?”楊煙嚇了一跳,連忙低下頭。
“閒得在這裡發呆?還自言自語的。”張萬寧索性在旁邊挨著她坐下,仰頭也看那明滅。
“寫在紗上的終將褪色,若能流傳萬世,詩文才真正不朽。”他道。
“總有些詩文會永流傳的,像我們誦讀先賢一樣,後世也會讀我們。”楊煙說,“公子才高八鬥,願今後能不斷探究詩文之妙境,定終成文豪大儒。”
“是嗎?借你吉言雅意。倒不如先祝我考上進士!”
張萬寧突然轉頭望了望楊煙,眼眸裡溢著笑意,隻是楊煙又認真地盯著房頂,並沒有看到。
“這個就毋庸置疑了,一定會的。”楊煙篤定道。
“那麼……你要……很閒的話,不如晚上同去燈市觀燈?”
張萬寧試探地問了問,話到嘴邊卻突然的瑟縮讓他的心也跟著顫了一顫。
“觀燈?今兒個是元夜哎!”
楊煙突然麵色一亮,轉頭“今夜京城解宵禁,可以徹夜觀燈對麼?即使狂風驟雪的,雖無‘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也有‘飛雪打燈彩,紅顏白頭翁”,良辰美景當有佳人在側,公子何不約柔兒姑娘去觀燈?”
她還惦記著給張萬寧牽紅線的事。
“柔兒?”張萬寧頓了下,卻似忘了這茬。
“多謝小道長提醒。”
他又習慣性地稱了‘小道長’,這次楊煙卻隻覺親切。
“正是情人邀約好時節,望公子不負佳期。”楊煙笑言。
“得你吉語。之後我就好好溫書了,等考完再找你玩兒。”張萬寧也笑了。
楊煙作揖“靜候佳音。”
“哦對,這個給你,若有事去樞密府找我,憑此印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