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披了男子的皮,仍不能真正與異性坦誠相待,隻念相交之誼而不思其他。
她的內心仍保有女子的纖細敏感和自尊羞怯。
張萬寧曾道她“不願承認自己是女子的事實”,冷玉笙也反問她“真當自己是個男人?”
連他們都看出她始終存著逃避心態,不肯麵對真正的自己。
“你什麼時候才能摘了這麵具?”
耳畔似又傳來冷玉笙似笑非笑的詢問,楊煙猛然睜開了眼睛,轉瞬又閉了起來。
即便自視為女子又如何?
就從此以找個能護著她的如意郎君為目標?
這不是她想求的出路。
可女子非要以尋求男人來依靠為出路麼?
她作為男子楊煙、道長沉煙、幻戲師逍遙客能做的事,為什麼作為她自己不能呢?
身後禦馬的人自然不知眼前將頭埋進馬鬃的女子腦中正思想交鋒著百轉千回,垂問著自己混沌的身份認知。
但張萬寧也似乎猜到她在逃避什麼,隻溫聲問“你不抬頭看看夾道的春天麼?”
楊煙終於緩緩抬起頭,張萬寧騰出一隻手一把將她攬起坐直了身子。
她才看到暖融融日光中,湛藍如洗的天幕下,道路兩側似綿延無儘頭的繁茂淡粉早櫻花樹。
花枝正在微風中顫動,花瓣如雨簌簌散落下來,繽紛落紅幾乎鋪滿官道。
一些花瓣被風帶起旋轉著飄到楊煙臉上,令她幾乎目眩。
記憶中也有花樹繁盛的春天,卻從未有這樣如風馳電掣般馳騁飛揚著被春天熱烈撲麵的體驗。
她嗅著香風,輕道“我總以為隻有幻術彩戲能讓人如墜夢境,原來真實的春天才真的如夢似幻。能在這樣的花海中縱馬,怕是人生難得幾回!”
她襆頭上的長腳在腦後飄飛,不經意間便貼到張萬寧的唇畔和鼻梁上,帶著隱隱的香氣。
他沒急著扒拉下來,眼看長路將儘,隻將速度放緩,慢慢踱步在花道上。
“再往南繞過棲鳳湖便是南山,那裡是浮生樓,樓外五裡便是京畿禁衛軍大營,駐紮著這個王朝最強的軍隊。”
張萬寧拎著韁繩,向遠處指了指。
楊煙見南邊山色朦朧,似掩在湖麵的霧氣中,而隔著一泓春水,連浮生樓簷角的鈴聲都能隱約聽見。
往北隔湖相望的便是虞都城湖畔種滿柳樹花樹的郊野綠地,以及坐落的大大小小酒肆樓台。
煙雨台便是其中一座。
“白馬踏春風,紛紛掃落櫻。”
張萬寧突然泛起詩興,然後問楊煙,“你還看到什麼?”
“草萋山色遠,煙柳滿皇城。”她淡淡對答。
對詩的默契,她和蘇可久有,和張萬寧同樣有。
即使頭腦飛速潦草構思下有些平仄不合或出了韻,也不必解釋什麼。
就在此刻,就在當下,隻要發於本真,一顆文心總能在詩句中找尋到共鳴。
“我喜歡與小道長對詩,才思敏捷又有氣象風骨,你不做校書郎可惜了。”
張萬寧低頭望著楊煙的後腦勺,滿意地笑了笑,繼續策馬飛奔,在日頭快要升到頭頂時,趕到足足四層高,歇腳飛簷下四麵皆可開門的浮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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