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香」
皇後回頭,不可置信地望著她。
楊煙卻不知什麼時候挺直了脊背。
“什麼意思?”皇後問。
“回娘娘,民女不敢違背懿旨,更不敢短了太子大婚用度。”楊煙叩了個頭。
“你不是……”皇後愣了愣,慢慢起身,眼神望向旁側垂頭站立的王成。
王成迅速過來攙扶,回望的眼神中也盛滿不確定。
“胡扯!明明王都知過去時,你的地窖都被炸了!”皇後劈頭蓋臉罵她。
楊煙解釋“王都知來時,民女說的是‘百合香已經完成,但地窖被歹人炸壞了。”
“可民女從未說過,百合香被炸壞了。字字句句,在場人皆可為民女做主!”
楊煙又伏首道“聖上,百合香民女早就備好,現在已叫家裡人送到宮外,聖上可派人去取。”
“香既無恙,那你進宮來做什麼?口口聲聲來領什麼罪?”皇後突覺似乎掉進了什麼圈套。
“昨夜聞香軒進了歹人惡意毀香,民女既是禦用製香師,地窖遭毀終究有負皇命。民女不敢推責,隻盼能進宮麵聖,由聖上定罪,並請求捉拿歹人,替民女申冤!”楊煙回答。
“明明是你惡意毀香,嫁禍彆人!”皇後語氣急促起來。
楊煙聲線平淡“娘娘怎能妄測民女惡意毀香?毀香便是抗旨,民女不敢抗您的旨。”
皇後氣結,轉向昭安帝“皇上,你為臣妾做主!”
昭安帝卻頗感興趣,抬手止住她“無妨。那……誰來著,你既說香送到了,便先取來瞧瞧。”
他握了握皇後的手,柔聲道“阿媛,不耽誤兒子婚事為宜。”
皇後唇角一抿,拿帕子捂住嘴巴,點了點頭。
“民女怕歹人繼續毀香,托人將香送到皇城西門門口,還望聖上派穩妥之人去取。”楊煙抹了把下巴滴下的不知是水還是汗,請求。
雖然說的淡定,心中卻也在打鼓。
他們,還順利嗎?
——
甘姐兒帶著遊允明、胡九和秋兒推著馬車已在城門前等候多時。
所謂“狡兔三窟”,楊煙老早備了幾份百合香,分彆藏在穆聞瀟家中和胡九的醫館裡。
從不下沒後路的棋,她和蘇可久都是如此。
但香藥局的人每每來詢問進度,查看香料,楊煙隻給他們帶進地窖,最近幾天又日日守在地窖門口。
遊允明以為她在守香,其實她在“釣魚”。
終於,魚上鉤了。
楊煙交代甘姐兒,她離開後便用馬車裝好百合香,推到西門。
等著。
等到日上三竿,又等到正午,卻遲遲不見有人來取。
甘姐兒幾人的心情越來越焦灼,汗水皆流了滿臉。
遊允明拿脖上搭的布巾擦了把汗,憂心道“阿嫣不會——”
“閉嘴!”胡九打斷了他,甘姐兒虧在不能說話,隻拿腳跺了他腳一下。
遊允明頓時疼得齜牙咧嘴,這姑娘看著文靜柔弱,但是個實打實的“鐵娘子”。
他真為自己的將來擔憂。
“來了!”三人正掰扯著,秋兒叫了一聲。
一眾內侍抬著個步輦從角門魚貫出來。
“是為太子備的香?”走近他們,打頭的內侍問,正是高涯。
“開箱查驗!”高涯道。
遊允明往箱前擋了擋“這是為太子製備的香藥,你等不得碰。”
“不開箱怎知你帶的不是兵器!”
胡九拉回了他,向高涯拱了拱手“中貴人,您請開箱,但內裡香藥貴重,不得啟封。否則,您也擔不了動太子喜香的罪責。”
高涯不屑地笑了笑。
秋兒又欠身問“中貴人,我家姐姐還好嗎?”
高涯便派人開箱清點,邊切齒笑道“好的很。”
那個曾經用彈丸燒他的小道人,還是個女人,他恨不得把她的手搗成漿糊。
清點完畢,和之前香藥局報的類目的確一致。
“走吧。”高涯命人將幾個箱子抬上步輦,起步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