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盈月微微低頭,緊攥著手。
她就是因為了解大哥,所以才心疼。
大哥在乎麵子,最怕丟人了,如今七王爺卻將他推到這樣一個位置,等著看他的笑話。
她更知道大哥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人,這麼大的壓力,以後不知道要多辛苦才能堵住彆人的嘴。
謝寄淩不想讓家人擔心,很快便恢複輕鬆的神情,謝亨夫妻倆也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更不想給兒子壓力,隻能避開這個話題不再多聊,轉頭叫人準備飯食,一起吃飯。
頌音給的那些方子以及今日對待蔣固安的態度,無疑也是向謝家證明了自己的立場。
因此,謝亨和孟氏對她的防備也少了許多,開始客氣的關注起她的過去和喜好來。
頌音畢竟還沒到“老奸巨猾”的年紀,隻比謝盈月大了一點而已,坐在那裡也顯得十分無害。
“你和蔣家姑娘也才認識不到兩年?那從前是怎麼過的?總有養父養母吧?”
“哦,是跟著師父過的啊……才出門尋親就遇上了蔣曇兒?那你是挺倒黴的……這個蔣家姑娘心思深著呢,一點都不像尋常小姑娘那樣單純……”
“對了,你師父是個什麼樣的人……”
“死了啊?那死得……還挺早啊哈……”
“嘖嘖嘖,你這命可真夠坎坷的,其實你這丫頭和咱們家……也算是有緣的,不管你是不是我親生的孩兒,隻要你不害咱們,我也能多養活你一個……來來來,吃肉。”
謝亨話特彆多,那張平靜的臉上是和藹的笑容,瞧著就是個平平無奇又沒什麼脾氣的中年漢子。
頌音從小到大,見過的正常人不多。
幼時那個養她的人販子一邊將她賣給人牙子,一邊又妄圖通過神明,乞求得到良心的安寧,而那些人牙子則滿腦子都是利益,對她這種不是很聽話的孩子,自然也不會有好臉色。
師父就更不用說了,癡迷醫術,人在他眼中就如同待宰的牛羊一般。
而那些找上神醫堡求醫的人,多是走投無路了,他們或是悲愴絕望,又或是形容枯槁,都是一臉的喪氣,讓人同情又讓人覺得壓抑,而且在師父的虐待下,他們的神情大多都會從希望轉為痛恨。
她記憶中的臉幾乎都充滿了極端的情緒,溫暖向陽的麵孔少之又少。
所以她最初才會對蔣曇兒那樣的女子充滿了好感,為她出生入死,不停奉獻。
而此時,她的親生父親……
溫暖?談不上。是有點簡單的愚蠢。
他像是農家豬圈裡頭養著的、目光純澈又長得很好看的家豬,聲音不尖銳,也不圓滑,更沒有厲害的能力,甚至還有不少缺點,但他不太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厭惡、嫉妒又或是歡喜,都擺在那裡,卻是讓人很舒適。
“爹,你也多吃點。”頌音看著謝亨這樣子,覺得這人胃口應該很大。
“……”謝亨還有點不習慣,這孩子叫爹叫得也太順口了。
“爹還打算繼續去學宮嗎?”頌音關心地問道。
謝亨被叫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也是好些年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姑娘家,竟然還問起他“上學”的事兒,這事兒又不光彩,問得這般直接,多冒昧啊!
“過幾日再去……”謝亨嗬嗬笑了一聲。
“您若想打發時間,依我看不如多去工部的匠造司走一走。”頌音開口說道。
一句話,謝亨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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