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旋起舞,太陽火辣辣地把大漠烤得金黃。
楊暮客看著前頭邁著沉重步子的季通輕聲哼哼,你牽著馬,我挑著擔。哼完就一腦門子官司,我肯定不是那挑擔的角色,況且這也沒擔子啊。
倒是那馬極有靈性地不時回首望望,打個響鼻。它怎麼想不明白方才那個小道士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個俊俏姑娘。
小樓竊笑著拍了拍馬首,軍馬老老實實地低頭往前走。留下了一排蹄印沙坑。
越過了一個又一個沙丘,季通抬頭看了看太陽。隻覺得頭暈目眩。
這樣不斷趕路的沉默讓小樓覺得甚是無趣,她回眸對著楊暮客打趣道,“你這模樣倒是過得去,化身的時候因為神魂那泥胎是個男兒身,若不然我使個法力給你變個女兒身。”
楊暮客打個哆嗦,“彆……師兄!我真是個男的,千真萬確的男的。”
哈哈哈哈,小樓騎在馬上笑得前仰後合,“我逗你玩呢!你還真以為我有法子給你變了不成?不過你要是想變作女兒身將下麵那醃臢物割了去也行。”
“唔不不不……”楊暮客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你如今泥胎化成了凡胎,我方才告訴過你。你缺的是一口肺氣初啼。沒有這一口肺氣,你五行缺金,神魂無法與身相合。最後隻能變成一具活著的僵屍。這一路,你需找到你的人心,喚出那口肺氣初啼,才是個活生生的人。我也才能認你這個師弟。”
“嗯嗯嗯嗯……”楊暮客點頭如搗蒜。
季通喘著粗氣,見縫插針駐足休息說,“仙子,你為何不帶著我們飛出這沙漠。前麵沒多遠就是小鎮,讓那群沒見識的凡人也見見仙子的法術。”
小樓冷冷地看了看前麵彎腰牽馬的季通,高高在上地說給楊暮客聽,“我使那淩空之法穿行於罡風之中極耗法力,師弟你且記住。不做齋醮科儀,擅自使用法術顯現於凡人之中會勾連因果。而因果加身,皆是劫數業力。總有一天要清算的。世人皆知有仙,但不得機緣者無數。能見術法者,不是死人,就是有緣人。記住了嗎?”
“記住了。”楊暮客點頭稱是。現在小樓說什麼楊暮客都得應著,他還在後怕小樓要給他動外科手術。
季通能聽得出小樓對自己的態度,他明白自己就是螻蟻。哪怕給小樓牽著馬,也是螻蟻。心中哀歎,自己終歸是一個凡人。能見得那仙人仙法,隻不過算是個有緣人罷了。是個有緣看見的人……嘿,總比死了強!他咬了咬牙,直起身子繼續牽馬前行。
觀得人心的小樓淡然一笑,手中法決一掐,一陣清風拂過。季通瞬間都覺得身子輕了不少,那蠢馬的蹄子也是甩得飛快。
前麵走得越來越快,楊暮客娉娉婷婷地追著。
那風沙卷走了三人一馬的所有足跡,終於到了一處高高的沙峰上麵。一道城郭的高牆出現在了沙漠邊緣,在灼熱的空氣中扭曲著。
“停下,進了凡人的城鎮,師弟你我都要以凡人的身份與他人相處。”小樓鄭重地說,“從此刻開始,我就是萬澤大洲朱顏國的賈家大小姐,賈樓兒。師弟,你這打扮,就先裝作我的婢女。至於你這粗貨,且當個武師護衛吧。”
“是。師兄。”楊暮客糙著嗓子回答,他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
師兄看著師弟玩世不恭的樣子眉頭一皺,“你是個啞巴!”說完手中一點,一道靈光打向了楊暮客的喉頭。
楊暮客瞪大了眼珠子,張嘴阿巴阿巴幾句,一句聲都發不出來。鼓著胸腔使勁張著鼻孔,噴出的涼氣瞬間讓嘴唇結了一層冰碴。
至於季通,他倒是想了想,覺得還是說明白比較好。諂媚地笑著,“仙子,我乃是西岐國的七品馬快,有官職在身,辦作你的護衛不如用本來身份。這一來路上我可以用官身行方便之事,少些麻煩,二來我那行囊之中有捕殺盜匪的證據,換得資財方便路上使用。”
小樓看了看季通,點點頭,“如此這般更好。”
“好嘞,賈家大小姐坐好。我們趕路了。”季通得令牽著馬痛快地跑了起來,
到了城郭之下一行三人一馬都變成了正常速度,看著那破落的城門,困頓的守軍,還有風扯著垂在杆上的西岐國旗。
季通放下軍馬的韁繩,高聲喝到,“周燕朗何在,某家從那沙海中緝拿匪徒歸來,還不出城速速迎接。”
那守城門的軍士見到牽馬的人不正是那大鬨城鎮的捕快?屁顛屁顛地放下長矛從柵欄裡走了出來。
“阿爺,莫喊。莫喊!周校尉奔喪去了。”說到這那軍士愣了一愣,又期期艾艾地說,“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支支吾吾,痛快招來。”季通不耐煩地催促道。
“就是阿爺你說要娶回漁陽的小娘阿桂,今日早上忽然斃命了。也不知怎麼一口氣就沒喘上來……”那軍士的話是越說聲音越低。
季通也是一愣,“你……說什麼?”
“阿爺,此事可無怪我們校尉。你說要娶那阿桂,我們軍爺也就絕了和酒肆老板做親家的心思。隻是阿爺去那沙海中緝拿匪徒,這阿桂一家也要有人照料不是。所以軍爺就時常去探望探望,並未有非分之想。今日早上軍爺帶著我等去照顧酒肆的生意的時候,那後宅的阿桂姑娘忽然就斷氣斃命了。真的與我家軍爺無關呐!”那軍士急忙撇清周家校尉與阿桂身死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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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通腦子裡有股繩纏纏繞繞,好似明白,又好似有些暈。他那未過門的媳婦怎麼就死了呢?霎時間無名火燒的心疼,胸如風箱,那氣血竟自己搬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