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丈雙手交出腰間的錦囊,一方小小的玉印戳從錦囊中飄到了平浪手中。
隻見平浪手中掐訣,祖師殿中的香火靈炁化作了一枚枚金玉寶錢,最後堆成了一座小山。平浪再掐手訣,那小山化作一枚符篆,符篆上寫著通天靈寶四個大字。
這通天靈寶乃是修士中通用的錢財。平日裡更能拆分成凡間大子一樣掩人耳目。其效用一可供養靈官鬼神,二可與仙界通信。但唯有人間信奉拜祭後的香火與靈炁相合才能產出。此乃太一門道祖飛升後留下的法門,如今已經為所有門派修習。通天靈寶的數量有限,為天地間靈炁總量的十二分之一,所以常理而言一個門派的香火越是強盛,能夠運籌的靈炁越多,則門派越興旺。反之則越衰落。
青靈門之所以緊閉山門多年未派人下山,因為山門有道真人修士亡故,掌控運籌的靈炁太少,也因為掌教下令遠離蘇爾察大漠,袞山郡他們自然避之不及。如今山門中又有二人修成真人,山門之下靈炁儘在掌控,收取香火自然是情理之中。
就在平浪收取完香火之後,那方丈弓腰小步挪了過去。“道長,貧道有事稟報。”
“講。”
“今日早課完後,一位叫做賈樓兒的坤道居士和一位叫做紫明的道長來到觀中做客。那居士命我前往宗門彙報,有貴客登門,並且限時三日之內。您也知道,我自繼位掌印方丈以來,宗門一直無人來過,我亦不知宗門何處。那居士指明路徑,我卻也知非凡力可為。如今道長下山剛好,我將消息報與道長。道長可彙報宗門。”
平浪聽完後笑著打量了一下這位方丈,“那真人命你前往宗門彙報,我怎可僭越。”
方丈眨眨眼睛,沒太明白宗門道長的意思。卻隻能說道,“那迦樓羅真人法術顯化宗門在重重群山之外,還要尋一條滔滔大江。我自知凡夫俗子,如何能三日之內抵達宗門。”他越說腦子越清醒,瞳孔漸漸放大,心中儘是恐懼。
平浪點點頭,“那迦樓羅真人可還說其他?”
方丈有些話不敢說,卻也不得不說。“那迦樓真人還說三日若不能通報,這觀中雞犬不留……”說著話音越來越小,縮著脖子看著平浪的表情。
平浪嗬嗬一笑,“你這觀中香火雖勝,卻總是有股醃臢味道,半分靈氣沒得。想必爾等俗道也非成心修道,隻是尋一口飯吃。如此的話,其餘俗道弟子今日就下山吧。雞犬不留……?嗯,這觀中的財貨統統帶走,以後你也不再是我青靈門下俗道了。”
方丈瞬間瞪大了眼睛,“這……這……這如何使得。我自幼就在這觀中長大,這是我的家啊。”
“從今開始不是了。”平浪冷冷地看著那方丈。
方丈手足無措張了嘴卻說不出。這?
平浪掐訣,拘靈遣將之術喚城隍遊神。那城隍遊神舉《遊神記事》細數這方丈生平,當真死得其所。終下定語,不得往生。看著心懷鬼胎的方丈,平浪微微頷首,“你言說這道觀是你的家,那就做這道觀的護法神吧。”說罷指尖一道劍氣迸發,那方丈被梟首後能看到脖頸間的一絲血跡,一腔血引而不發,沒了呼吸。
方丈魂魄被平浪一手掐訣引了出來,然後從腰間的斜挎口袋中掏出一張引靈符篆蓋在了那屍首的天靈蓋上。
屍首貼著引靈符漸漸開始變得乾癟,眼見就被煉成了一俱銅屍。煉屍無魂無魄,人魂被擠出了體外,其餘魂魄都化作靈炁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道門從巫術中習得煉屍之法,最早是用來防止屍身成妖產生靈智。後來發覺煉屍可以製作道兵,也能驅使侍弄靈田,還可以大興土木。各種各樣的煉屍術法就被開發了出來。銅屍是煉屍最普通的一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隻是防止屍變而已。
人魂被引出來以後變成了道觀的日遊神,獐頭鼠目,背上背著一張小幡。小幡上寫著,天工造物,青靈日遊八個大字。
平浪手中掐訣道,“去,向宗門彙報,朱雀行宮迦樓真人與長清門紫明道長前來訪道。”
隻是一道青煙,那日遊神便飛向了青靈宗門。
平浪顛了顛手中的寶錢,前麵的還好,越往後越是汙濁,可以確定三百年開始的寶錢都是不能用的。信力混亂不說,近百年來的寶錢全都醃臢不堪,帶著一股怨念。可想而知這些年來這道觀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想必那迦樓羅真人如此情況下才說出三天內雞犬不留的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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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些平浪手掐迷魂咒,在道觀中傳音四方,“青靈宗平浪道人勒令,觀中所有俗道就此遣散。一乾財富爾等自行分配。三日之內,觀中不留活物。”
說罷,那平浪道人腳踏縮地成寸,向著那山下的封印走去。
“晚輩平浪拜見玉香君,奉師長命,解開封印放你出山修行。”
那平浪從袖口掏出張羅盤向天空一拋,須臾間天崩地裂,炁脈浮動。一條吞天巨蟒法相現於山澗。
隻見那巨蟒法相似雲似霧,向著中心點聚攏。煙霧散去,那在觀中行輕浮之事的女人走了出來。
“罪奴見過宗門行走。”
“前輩莫要折煞晚輩。”平浪拱手下拜。
玉香道人亦彎腰托著平浪的雙臂將他扶起,“宗門終於有行走來此地巡查,奴婢已經等了多年。”說罷,玉香道人微微一笑,悵然道,“幸不辱命,蹉跎多年終是結成妖丹。正是報效宗門的時候,何故叫我出山修行呢?”
平浪自幼便知這玉香君為宗門所做的一切,也曾為玉香君憤懣不平。為難地說,“晚輩隻管傳令,其餘一概不知。前輩若是要問……大概與那東行的迦樓真人有緣罷……”
“罪奴明了。”玉香道人點了點頭。“方才我瞧見你驅散了那一眾俗道。這袞山觀要如何處置呢?”
平浪愣了愣,“那迦樓真人言說雞犬不留,晚輩不敢違逆。如此隻是下策罷了,待那迦樓真人離開袞山後再派遣俗道來傳道解惑吧。”
玉香道人看著那山頂風雲飄搖中的仙峰道觀,嫵媚地笑著說,“拆了吧,重新建一座乾乾淨淨,堂堂正正的道觀。何如?”
“厄……”平浪不知如何作答。
玉香道人也不管平浪和那妞妞,邁步踏雲而走,大袖招搖,芊手一揮,轟隆一聲。那道人還未走乾淨的道觀瞬間夷為平地。那群爭奪廝殺的俗道哭喊不停。
玉香道人瞪著那些俗道,麵目有些猙獰。她顫抖的手抬起,又放下。
平浪抬首遠眺,久久不言。隻見那玉香君放下衣袖雙手抱在胸腹默然踏雲而來。他覺得腳下有雲霧浮起。一道靈光自雲端落下,那眾人俗道皆是如癡如醉,後而大夢方醒。
玉香道人傳音言道,“走吧,我與你一同回那山門。多年不歸,總有些事情要交代。”
“晚輩聽命。”
平浪懷中抱著的妞妞竟然從入定中自己醒來,空中炁脈浮動有星光墜下。她瞪大了眼珠看著玉香,大聲喊了句,“媽媽!”
玉香歪頭看了看女孩,心道原來是你呀,她笑了笑,“誒。”
此起此景,正當是。孤雲飄萬裡,腔音怒難消。此歸為離人,何方成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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