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最原始的本能大概就是裝死。而這種血脈中流淌的本能在修為越低的妖怪中愈加明顯。
小樓自封法力常人看去也就是靚麗的女子。但院內的妖精可不一樣,他們都保留著妖獸最原始的嗅覺。就連小樓自己都說,她如今幻化成人但本質仍是天妖,在院中小妖看來,沒有什麼美妙女子,隻有一隻眼神銳利的鵬妖。
敖昇此時牽著夫人的手也走進了院中。
“都愣著乾什麼,還不快點準備宴席。”此話說罷院中的妖精謹小慎微地行動起來。
“祭酒,還請院中亭內休息片刻。我還邀請了郡守赴宴,想必郡守不時就要登門,還容我與夫人前往大門迎客。”
小樓看著那掛著竹席隔斷視線的小亭,點了點頭。“行吧。”
亭外的婢子用翠玉鑲金的短棒將竹席撩開撐起,形成了容一人經過的小門兒。
待小樓一行人走進去楊暮客才發現這竹席工藝精巧。從外麵看密不透風,但是並不阻礙采光,甚至在裡麵還能隱約看見外麵的風景。
小樓隨意坐在石凳上,楊暮客也跟著坐下,季通則是坐在了靠門的馬紮上,馬紮邊上還有一個小矮桌。桌上有些許瓜果和一個紫砂缸子,缸子裡有個舀水的小瓢。季通也不理那些瓜果,小瓢舀了點水潤了潤嗓子,閉目養神。
楊暮客四處張望打量著院子的景致,“這老龍還挺會享受的。”
小樓捏住一粒提子送入口中,也不言語。
“師兄,這麼多外人就彆置氣了啊。您彆光吃提子,來,我給您倒杯茶。”說罷楊暮客撅著屁股抖抖袖子忙活起來,“這調琴是日積月累的功夫,也不在這一兩天。我覺得也不一定真是你彈的不好,琴可能也有問題。要不回頭我們找城裡樂府的師傅給您那琴調一調,畢竟那琴也閒置太久了不是?”
靠在亭住的季通挪了挪屁股,搓搓臉,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小樓嚼著提子冷著一張臉,“不想理你。”
楊暮客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坐回石凳。往前推了推茶杯,“師兄……喝茶……”
“不喝。”
“師弟給您賠禮道歉,喝嘛……”楊暮客又往前推了推茶杯。
“不喝。”
這娘們可是真氣人呐!楊暮客心裡頭都要炸了,端起剛倒滿的茶杯,吹一口氣,往嘴裡一倒。哢嚓哢嚓嚼著大冰溜子。順手又薅了粒提子丟到嘴裡頭,提子刨冰,酸甜解暑。
“彆碰我的提子,你又嘗不出味兒。”小樓說著就把銀盤往自己這邊拉了一點。
楊暮客兩手拍在大腿上,撐著身子搖了搖頭。“嘖,師兄,這麼著。我不給馬車用巽陣隔音,但是我讓老龍弄兩塊玉石給我自己弄個巽陣隔音。您看成不。”
“不成。”
季通睜開了眼睛,瞪著楊暮客。“大可少爺!”
楊暮客歪著頭指著季通,“你閉嘴。”然後轉頭鄭重其事地看著小樓,“師兄,您想學琴,我也支持你。而且十成十地支持。但是你也要顧及我和季兄的感受。俺倆不是聾子,白日修行趕路,晚上還要紮營休息。你這個沒日沒夜的練法我和季兄實在是遭不住。尤其季兄還是凡人之軀,您看看那小臉兒白的。一個大黑漢子愣是變成了一副病秧子的模樣。你的良心不會痛嗎?”說道此處,楊暮客正是圖窮匕見,“師兄,咱們打個商量。早中晚您挑一個時候,擇個時長,把你想彈的曲子一股腦彈了。然後咱們好好總結哪裡彈得不好,哪裡彈得絕妙。這樣勞逸結合方是學琴之道。您說是不?”
季通滿眼希冀地看著迦樓羅。
小樓抬眼看了看楊暮客,又看了看季通。“再說。”
楊暮客緩了口氣,拿起茶壺往嘴裡倒了口開水,哢嚓哢嚓嚼著冰溜子。
不多會兒,外麵熱鬨了起來。看來敖昇接到了崇江郡的郡守。
楊暮客定睛往外一看,呼呼啦啦一大票人隨著前麵三人走進院子。默不作聲的小樓起身來到門簾後麵,拍拍簾後的穗子,不遠處端著玉杖的婢子走了過來將竹簾撐起。小樓邁步而出。
楊暮客也緊隨其後,季通從馬紮上站起,一隻袖子擋在身前,比了個大拇指在後頭。楊暮客轉頭對著季通擠了擠眼睛。
敖昇拉著一個身著金絲雲紋錦繡官袍的中年男子走到小樓身前。“這位是萬澤大洲朱顏國的賈樓兒小姐,這位是萬澤大洲禦龍靈山上清門的道長,此二人乃是兄妹。經我崇江郡過路回鄉。”
中年男子見迦樓羅和楊暮客貌美俊秀,著實心癢。“見過賈小姐,見過道長。”
敖昇又對著師兄弟二人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們崇江郡的郡守,程大人。”
小樓點點頭。楊暮客單手立掌胸前食指扣在拇指尖上,“見過程大人。”
“今日宴會客人齊至,奏樂,開宴。”
婢子引著客人走到安排好的位置依次坐下。
程大人走著走著忽然注意到主位竟然是方才那叫賈樓兒的女子,而次位也是那年少的道人。腦筋一轉便明白了,這二人身份非同一般。然後看到自己身邊竟然是跟在那二人身後的糙臉漢子,“敢問英雄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