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之中,真人有掌控萬物的權利。
高宥來的生死在乎白啟一念之間。但白啟沒去阻止高宥來毒發身亡。
高宥來麵色烏黑,神魂飄出體外。其背後的尋妖司護法念誦千年前羅朝官祠祭奠護法神官的經文。正陽氣運從天降下一縷,與柴老二那憋屈的樣子不同。高宥來身披朱袍,正陽形製的禮器化作頭冠。
蕭汝昌越琢磨越有趣,“你當我麵,化作護法神。豈不是需聽我號令?本神如今是妖國領袖,你到底是忠君愛國,還是投身叛變?”
護法神高宥來睜開眼,“汝為羅朝神官,攜妖軍進犯邊境。不知罪乎?”
蕭汝昌似是被刺痛了般,麵露凶色,“本神被驅逐出了庸合羅朝,大地廣博,卻無我容身之地。我有何罪?”
高宥來伸手招來一個小幡,“新晉護法神,麵見護國神獸。”
蕭汝昌哼了聲。餘光看了看白啟,並不應聲。
北方的寒風停了。戊堡重新開始修整工作。尹氏私兵來未來得及得到撤退消息。羅真下令,官軍全軍儘數向乙堡集中,欲集中兵力,以高打低之勢迎戰妖軍。北境各家私軍駐守冰堡,不可隨意外出接戰。
護木避金,這軍令明麵是絕對正確選擇。士人各家見羅真終於動了真章,主動變化大陣,似是與妖軍決一死戰。他們在堡壘裡休整好不自在。
冬日裡,平原地動。沿著山脈一線鮮有人煙,受災者少。更何況因為疫情,封鎖各郡通路,停滯生產,方便管製。也加快了物資向受災地區運輸。
似是早有預備,懷王調遣許多糧食和醫藥向著山區進發。
骨江之上,禮部終於拿出了章程,大力支持鑒寶會舉辦。
因骨江與運河連接之處乃是羅朝咽喉要道,水軍沿江巡查,不準私家航運啟航。京都還抽調了部分衛隊,前往運河港口保障安全。
小樓與神女談了供奉之事。載有女祀的花船會在阿勒港等候賈家商會的招募。
尹氏封地裡,尹威的妻子臉上抹著蒼白的鉛粉。尖聲叫道,“走?如何走?我尹氏家業就這麼丟了?那太子小娃娃有幾斤幾兩,把你這堂堂北方領主嚇得神不守舍?”
尹威瞥了眼老妻,“南北割據?若再如千年前,起了內戰。我尹氏拿什麼去擋羅氏兵鋒?”
尹莊氏呸了一口,“姓羅的當真以為這羅朝是他家天下,北方良田儘在我手。骨江下遊平原半季產量足頂他那些南邊的菜幫子忙活一年。他羅氏憑什麼和我尹氏鬥?這羅朝上上下下都仰仗著你這國相。結果你灰溜溜地從京都跑回來。彆個家裡頭的如何看你?你這些年給彆個許下的願都成了空不成?”
尹威何嘗不是咽不下這口氣,但太子那狠毒的眼神他時時記起,不寒而栗。迎回山中的老祖宗?讓正陽法統死灰複燃?那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畜牲,當年尹氏幫著羅庸造反的家神可還都在呢。沒人願意提及當年造反的戰況,足見淒慘之狀。
正陽法統從來都是嘴上道德篇章,腹中陰謀詭計。百萬生祀,正陽最後一個皇帝說乾就乾了。黑雲病從天而降,南北各郡十戶不足一戶。他羅氏骨子裡的那股狠勁兒果然就沒斷過。
羅庸靠著來外修士相助才得以破京都守城大陣。那京都裡已經是人吃人的景象。
把那邪麒麟從山中喚醒,羅氏血脈會重歸天命。氣運歸一後。尹氏這數百年謀劃就要大白於天下,即便可與羅氏一戰,卻得不到一絲法理。
尹莊氏見尹威不吭聲,上去推了尹威一下,“怎地不吭聲?”
尹威木然地說,“羅沁那小兒說,若我尹氏不走。便南方起兵,放任妖軍長驅直入,與妖軍南北夾擊,先滅了我北方氏族。夫人可有辦法?”
尹莊氏愣住了,“這小兒心腸如此歹毒?他也是你外甥啊。就這麼對他母家?我莊氏要怎麼辦?”
尹威眼一眯,“夫人附耳過來,吾有一計。”
以地主政令,因戰事艱難,收繳五年後賦稅。而後五年再不課稅。且因壯男前線作戰,田畝耕作之人不足,兜售田產,佃戶可出資購置,且地主五年內不再贖回。
尹威回到祖宅第一件事就是把後山的鬼境以陰土填平。祈求山神將陰土下的鬼境納為神司管轄。
尹氏所在郡縣財富開始快速集中,支持北線作戰。百姓砸鍋賣鐵獻出財產換來耕地,糧食也儘數交出,可不能讓前線兒郎餓著肚子。
京都之中,太子隨方丈來到了國神觀。
羅沁此生最艱難的一刻或許就是此刻。他種種謀劃,都是依照天下大勢所趨。但唯有國神,不能以常理度之。
方丈領著太子來到了國神觀的國神大殿。
殿中冷冷清清,國神一心撲在煉丹之上。香火什麼的反而不甚在意。
粟嶽點燃香火,以銅杵敲了下缽盂。大殿回響著金鳴之聲,符文垂簾散發白霧。粟嶽而後點燃符紙,念誦國神名號。
“羅朝庸合祭靈,保四方太平,捕風於野。正神大人快快顯靈。”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太子看著台上那塑金身的威武雕像漸漸縮小,變成了一個小孩兒。小孩樂嗬嗬地問,“你二人來此意欲何為?”
太子上前行跪拜大禮,“羅氏血脈羅沁拜見國神大人。”
國神搖了搖頭,“心不誠便不要拜我。我知你有二心,我亦是知你來無好意。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是神,你是人。你騙不得我。”
方丈悄悄地退到一旁,不吭聲。
太子依舊跪著,抬頭看了看那小孩兒,恭恭敬敬地再拜,“請國神大人開北方國境人道大陣入口。”
國神盯著太子問,“你可知,那些妖邪入境便要擄掠人口當做血食?”
“本王知曉。”
“放任妖邪入境,是要損功德的。是要被子民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