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那些敗陣下來的人都站成一行,默默觀戰。
楊暮客餘光瞥見了還有許多人躍躍欲試……
他需要一段時間喘息,不能再被彆個這麼牽著鼻子走。
此坤道衣著樸素,翠花小衫身段婀娜,黃麻長裙前還帶著一個圍裙,螺髻未貼花,唇上無胭脂。活脫脫一個村中小妞兒。
見識過許多宮裝麗女,此坤道模樣也彆有風情。楊暮客不禁憐香惜玉。
所以此回他動作很慢,慢吞吞地引導地脈拱起,半空雲落。乾坤陰陽陣法。
名叫華璽的坤道從容一笑,“多謝上人賜雲。”
話音一落,春風化雨之術引導水炁。
恰時天地人,楊暮客居中央,乾坤大陣成,這女子引走水炁反而幫了他的忙。
風卷雷霆龍騰,地滾落葉虎躍。相克相生,陰陽逆轉之態。
如此叫坤道有些傻眼。蒙蒙細雨在她長袖之下揮灑。姑娘一聲戾吒,雨線如絲,化作根根繡花針將那龍虎戳得千瘡百孔。
楊暮客渾然不在意,笑嗬嗬地引導龍虎包圍華璽。兩柄寶劍偷偷出竅,一把明光閃閃,一把幽光黯淡。
邊上一聲高叫,“好。終於得見紫明上人出劍了!”
被人喊破行跡,楊暮客瞬間麵如鍋底。瞥那人一眼。而後眯著眼睛小心對敵。
那女子腳踏踩雲,揮出一個花籃,竹葉梨花瓣漫天。一顆梨子在竹葉中炸開汁水,元明寶劍本來寒光四射,卻落入一片粘稠之中,運轉困難。
嘿。還治不了你!楊暮客手中掐訣,寶劍化光而走,兜了個圈子直奔高空,化作一道星光,再難目視。
如此距離已經抵達楊暮客的操縱極限,寶劍半空飛馳,隻待機會從天而降。
女子冷笑,那春風化雨之術密不透風,龍虎皆是不得近前。她默默掏出一個鬥笠戴上,手中好似拿著一個蓮蓬。
若比法寶,楊暮客更是不懼。他身上有兩寶劍,有一身法器道袍,有雲履,有雲舟,有土韻腰帶,有玉書,玉符一方。
這些物件兒莫說是築基,怕是證真也沒得。
隻見女子手中蓮蓬頭打開,那哪兒是什麼蓮蓬,那是一個翠綠的蜂窩!
楊暮客大叫一聲,“媽耶!”
他乘雲就跑……身後難蜂窩飛出來密密麻麻遮天的蜂群。這小道士一腦袋冷汗,召回了天上候命的元明寶劍,足下雲履生風,一刻也不留便往人群處鑽。
那一群人也傻眼了。
華璽坤道直眉一豎大喝道,“休得亂跑!此乃論道,您若不敵該是認輸……”
楊暮客回首嚷嚷,“論道比的是道法,道友放出一群蟲兒,我不跑……難不成要被那蜂群蟄咬嗎?”
人群聽見楊暮客話,竟也四散奔逃起來。有幾位高門弟子早就等得不耐,見當下情形更是一肚子火兒。怎麼就差出來這麼一個村婦。壞了大計!
大家都等著紫明上人認輸那句話……
這是明晃晃的陽謀。你上清門做初一,他天道宗便要做十五。
此番築基論道,皆是規矩之中。
紫明上人輸了這一回,下一回出山找人論道,便要挨個去找上門去。贏得多了,要找的門子多,那便耽擱時間,一場場大醮走完,你上清門紫明有多少壽命耽擱?
倘若乾脆認輸,那這名聲也便臭了。不管真假。
真輸,那便是無才。假輸,那便是無德。
楊暮客這借坡下驢,到底是輸還是沒輸?沒人說的準了……
小道士不緊不慢,由著那蜂群追,遠遠吊著華璽。
一個叫震倫的道士問邊上那人,“紫明他怕蟲嗎?”
“這……應該是怕的吧。”
另一人靈光一閃,“當年他在中州,遇見了邪神作祟,那邪神神種放出來的都是蟲子。還不是他請人除邪驅煞?他怎會怕蟲?”
震倫怒目而視,“糟了,中計了。”
幾人化作金光,趕忙追上去。
震倫大喝一聲,“紫明上人中州驅趕邪祟,那邪祟都是蟲兒亂舞。今日怎地這般膽小?莫不是打不贏,要耍陰謀?堂堂上清門觀星一脈長老?難不成連我等下門的築基也要怕麼?”
但楊暮客根本不回話,他隻是前頭假裝沒聽見,飛飛停停,任由那一大票人追著他。
離了包圍圈,容他思考的時間便多了。
此地離宗門還遠,那就得往回撤。撤到朱顏國去。
先勝了這一場再說!
楊暮客抽出拂塵一甩,萬千絲絛將其裹成了一個球。密密麻麻的蜂群落在上麵,啃咬絲線。水球滾向華璽,華璽一邊操控蟲群,一邊駕雲直追。這一心二用的功夫比不得三花已證的楊暮客。
水球滾到麵前,坎馬拂塵一甩,漫天大火。好一個水火相濟。蒸汽騰騰將蜂群逼走數丈遠……
楊暮客手持一柄寶劍搭在華璽肩頭,“華璽道友,此番貧道用計,算是勝之不武。但貧道也是築基,法力有限。今日鬥法便到此為止。我一番雲遊,還未到歸山之時。且去這朱顏國磨礪身心。爾等若是還要鬥法,便等我再出來。貧道不曾歸山,爾等有的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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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楊暮客乘上雲舟,嗖地一聲跑了。
一群築基修士愣愣地看著楊暮客離去的身影,又看了看華璽。華璽是又羞又怒。
震倫上前,“華璽道友並未有錯,此人心機深沉遠勝我等。又善引導之意能掐會算。我等落入詭計,實乃情理之中。華璽道友且安心。他亦是說了,他還在雲遊。其修行途中,隻要還未歸山,我等與他論道俱是合情合理。等?咱們等得起。而他,是否等得起呢?”
“震倫師兄果真通透!等他!小弟被他一招降服,下次定然要拖他兩個回合!”
一群人上前附和。他們便在這朱顏國之外等著楊暮客再次出來。
楊暮客駕雲來至京都昌祥公彆苑。小樓仍是忙著辦公,她一刻閒也抽不出來。
待她忙完了手頭的事情,楊暮客正在默默吃啥。
“碰了一鼻子灰回來了?”
楊暮客揉揉額頭,“本來心血來潮,當是有大災。卻不曾想是讓人家設套等我去鑽……”
小樓坐在一旁,竊笑一聲兒,“還是放不下你那體麵。”
楊暮客臉上寫得本來如是,“弟弟就是放不下體麵!”
“那一邊打,一邊往宗門退,你以不變應萬變。他們又能如何?”
誒?楊暮客恍然大悟地看著賈小樓,“對啊……隻要我不急,邊打邊走與其周旋、不急著贏,慢慢耗……一步步靠近宗門,甚至一麵鬥法,一麵修行……他們也奈我不得。”
小樓則冷笑一聲,“那便要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