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他自己,還能算作富翁麼?靠賣房度日,身份早難言尊貴。他在淮海還有三幢閒置的房舍,售出新天地的宅院便可立刻充實囊中。然而新天地的房子滯銷,高昂價格嚇退了買家,雖掛出多時,卻無人問津。
滿懷對未來動蕩不安,徐天緩緩驅車回返目前居住的那幢新天地居所。電梯直達二十二樓的單元門打開,映入眼簾的竟是四個身披黑色套裝的大漢,屹立門前。
"完了!"電光石火間,他還未來得及行動,已被四條壯碩之軀硬生生拖出電梯。轟!"啊!"此刻,徐天才覺自家地板之硬,雙膝似有破碎之險。
眼前,蹺足而坐沙發上的李誌強目光冰冷"徐天,你的膽魄出乎我意料之外啊!"
"什麼意思?哪門子膽魄?!"徐天依舊懵然。
"哪來的膽量?"李誌強嗤笑道"你今趟的會麵,你以為能隱瞞得了我們?都跟誰見過麵,談了些什麼!"
徐天的靈識猛地顫抖,內心喊叫"不,不!絕非你想象般簡單!李賢弟,不,李大哥,大哥,真相絕不如此。
我隻是通過靈媒交易宅邸,毫不知情,來者竟會是江華大人,我一無所知,一字未吐啊!”徐天匍匐在李誌強腳下,拽著他長褲的一角,此刻他畏懼得涕淚交加。
李誌強冷笑一聲,淩厲一腿掃開他"嘿!你這謊話誰信!此地非夢境,豈有這般巧事叢生!若是虛構的世界,這樣的劇本就連最平庸的編纂家都不會采納,因為它缺乏邏輯,純粹隻是湊巧罷了!"
李誌強說得很在理。這劇情放在玄幻中,確屬不合邏輯,純為巧合所致。然而,奇幻與現世最大的分野在於奇幻需要邏輯,而現世無此定律。生活中總是充滿離奇而不合規矩的事物,無理取義,全不循規,此刻的徐天便在現實中承受無妄之災。
李誌強冷然凝視"你要將秘密透露出去,否則便教你體驗生不如死的感覺!"
對江華與王茜而言,他們從未挑在繁忙時段光顧張彤的小餐館。多數時刻,江華連正餐都無法安心品味,午餐靠外賣解決,夜晚通常是七點之後才能下班,那時早已錯過的用餐高峰,張彤的小館早已進入尾聲。
起初王茜打算帶江華享用一頓海鮮大餐,因為王茜本人對此頗有喜好,如龍蝦、巨蟹,還有一些鮮美的魚類如東星斑、老鼠斑。然而,聽江華不經意提及其想去張彤小店用餐後,王茜取消了海鮮的計劃。儘管女兒堅決否認對張彤的感情,排斥張彤對她的吸引,但現實顯然並非如此,麵對海鮮,江華竟不自覺選擇了簡樸的張彤小館。精明如王茜,立刻洞察出江華並非真如自己所言對張彤毫不在意。
張彤小店此時正是生意鼎盛之際,夜幕六時,正是附近辦公樓職員下班、用餐高峰期。他的小吃價位公道,比市麵上平淡的快餐還要便宜些許,卻美味多了。若要說有缺憾,便是菜肴種類太少,日日麵條之外,最多隻有兩道菜品可選。今日張彤售賣的僅限麵條、腐乳肉與冬瓜丸子湯,以及一盤樸素的蠔油菜心。三款菜肴皆非辣口,嗜辣之人恐怕對此不感興趣。無奈之下,小店難遂所有人願。幻想僅憑一碗蛋炒飯與一碗排骨麵能讓每個人都滿意的景象,外人還誇讚一番,那完全是空想。除非你下迷幻之藥。因此,張彤的小店唯有迎合口味一致的顧客。不喜歡,也隻能另尋高處。轉個街角便是其他食店。
冬瓜丸子與蠔油菜心家常至極,在各地均可見。腐乳肉卻是江南的獨特佳肴,呈醬紅色澤,醇厚味鹹。四四方方的腐乳肉使用帶有豬皮的三層五花肉製作,看上去肥膩,其實經過長時間慢煮,油脂幾乎融入其中。一入口即化,肥而不膩,瘦肉吸飽了乳腐的香氣和濃鬱的酵香,這風味未必迎合所有口味,但在淮海一帶頗受歡迎。因此喜愛與厭惡共存,今日張彤店內食客多偏好江南口味。
王茜和江華來時,店裡已是座無虛席。江華瞧著這喧鬨景象說"媽媽,人太多,還是換個地方吧,吃龍蝦更合胃口,你看今天的菜都無辣椒。"說著,江華便想拉著母親離開。但王茜製止"哎,不急。今天我就想吃清淡些,看到門板上有腐乳肉,想品嘗一下。"
這時,肖瀟注意到江華與王茜到來。馬上迎上招呼"張小姐,您來了啊!王阿姨也在。今天客人真不少,請稍待,我整理桌子。"嘴上這麼說著,其實店裡哪有閒置的桌椅可供收拾。於是她對忙碌尚未察覺女神光臨的張彤喊道"老板!江華姐姐和王茜阿姨來了!"
正在備好腐乳肉套餐的張彤探出腦袋"在哪裡?"抬頭就看見江華和王茜站在大堂,王茜微笑著望他,江華則有些僵硬地揮手示意。張彤吩咐黑小夥上菜後,轉身從廚房走出"來了啊,還未用餐吧?坐下……"哎呀,無座可坐。食客都在進食,趕人並不恰當。王茜搖搖頭"無妨,我們可以稍作等待。"張彤撓撓頭,直接建議"不然這樣,你們先到我樓上去坐會兒,一會兒我把飯菜送來。"
這裡說的"樓上",就是他居住的二樓,小店之上便是他生活的地方……
二樓之處,一室一廳一衛的幽居,如一幅清寂畫卷,江華首次涉足張桐之領域。原以為她不會踏入此地,以為彼此的默契還未至那種親密無間,互開門戶的程度。然而,王茜倚仗中年女子的通達人情,毫不客氣地帶江華步入張桐的世界。
這五十平方米的空間狹隘,天花板僅僅二米四的高度,讓身高一米八的江華頓感壓製。然屋中陳設皆潔淨如新,不見尋常男子臥室的狼藉衣物與淩亂鞋襪。一室之內,有序而寧靜。
廳中一角矗立著一座小神壇,供奉張桐雙親靈位,淡雅的沉香煙繞不絕。王茜環視一周,低語向江華道“你看彆人的房間整潔如斯,可要比你的乾淨許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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