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靜悄悄的落下。
一輪比白玉盤還要大,還要明亮的月亮,懸掛於東方之上。
雖說天色還沒有徹底暗淡,可今日的明月已經無比霸道的占據了蒼穹的位置。
皎潔的月色,開始朝著大地籠罩而去,當最後一絲火燒雲也被銀輝占據,整個人間,隻剩下如水柔軟的銀光。
“公子,晚上你什麼時候回來啊。”吳娘拿著錦袍,給張楚披上。
門外站著的大花二花她們也都是目光無比期待的望著張楚。
今夜中秋,府中自然也有賞月之事,但,若是沒有公子,這賞月的事情終究少了很多趣味和團圓的幸福。
張楚知道她們心裡在想什麼。
看了眼明月。
“我也不知道。”
“你們玩耍就好,不必等我。”
張楚想了下,說道。
今夜注定不會那麼安生,張楚也說不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或者,明日清晨也不一定。
“公子,我們等你。”吳娘笑道。
“如果太晚了,也不要硬撐。”張楚翻身上馬。
王鐵牛去找玄空了,他們兩個,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說罷,張楚雙腿輕輕夾了下馬腹,駿馬奔馳,朝著國子監走去。
吳娘她們都知道今夜,公子要麵對什麼。
這件事現在整個長安的人,可以說是就沒有不知道的,但是在家中,她們都沒有多說什麼。
她們知道,自己幫不了公子,所以,多說無妨,能做的,就是在家裡等著公子,不論多晚,公子回來的時候,大家都在,不論結果如何,這就是一個家的意義。
········
朱雀大街很明亮。
因為今日沒有宵禁的緣故,人來人往間,摩肩擦踵,言笑晏晏,歡聲笑語。
大紅燈籠高高掛在大街兩側,映襯的月光落在地上,仿佛都變成紅色的了。
酒樓茶肆是最熱鬨的地方。
但,這些地方大多都是忙碌了大半年漢子們放鬆的地方。
婦女姑娘們則是結伴著,去寺廟祈福,去曲江池畔賞花賞燈賞詩詞,去和情郎一起欣賞今夜的明月·······
當然,更多的百姓是在自己家中,稍稍富裕的人家則是咬咬牙置辦一桌酒席,瓜果,點心,窮一些的便是置辦些吃食,更窮些的便是坐在房梁上,坐在台階前,托著腮幫,看著碩大的明月裡的桂樹,商量著家裡該過冬的情況。
馬蹄聲噠噠。
張楚抄著袖子,坐在馬背上。
看著一輛輛豪華的馬車疾馳而過,望著一個個身穿錦衣的少年少女嬉笑著衝向了國子監,瞧著一群群身著樸素的讀書人步伐極快的也朝著務本坊衝去·······
人潮湧動間,確實頗有幾分盛唐的氣象。
這種感覺,張楚清楚,也有些原因是因為明月遮住了很多白天才能看見的東西。
比如,破舊的衣服,比如,破舊的屋簷,比如,那一張張蠟黃肌瘦的麵孔········
這裡就是長安。
這裡就是大唐。
張楚望著明月,不知不覺間,國子監的大門,就在眼前。
進入務本坊的刹那,張楚以為進入了白天。
不得不說,儒學詩會真的是下了不小的功夫,光漫天的燈籠,就得用多少錢?
確實好看!
人頭攢動中,顯然,這裡已經也成為了長安今夜最焦點的,最吸引人的地方。
無數貴人踩著地毯,仰著腦袋,傲然進入。
地毯兩側則是一雙雙羨慕的眼神擁有者,他們沒有資格進入詩會,自然隻能在空閒的地方等著,遠距離的觀賞。
當司儀報出一個有名的名字時,他們便會發出猶如狂浪般的歡呼。
比如,剛剛進去的一個叫王績的老人。
這個名字張楚下午的時候聽房遺愛說過,對於王績,張楚了解不多,但他父親王通,此乃前隋算是最著名的巨儒了。
順著人流,張楚也走了進去。
頓時,兩側不少少年少女的目光落在了張楚身上。
無他,因為張楚太過於年輕。
雖說今夜的儒學詩會,年輕人也不少,但幾乎都是跟著父輩而來,亦或者一群錦衣少年,結伴而行。
像是張楚這般孤身一人,很少。
“這位公子,還請出示請帖。”司儀一眼就盯上了張楚。
張楚斜了他一眼,笑了,繼續朝裡走。
司儀直接抓住了張楚的手腕,頓時,兩側就有維持秩序的小廝衝了上來。
“請帖!”
“沒有儒學詩會請帖,絕不可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