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猶豫的時候,從後麵又跑出兩個男孩兒來!一個七八歲,一個五六歲的樣子!他們連連喊著“娘,娘!肚子餓了!”
夫人被孩子一打岔也就下定了決心,轉身直接罵道“你們兩個貪吃鬼,一天就知道餓,就知道吃!行了,娘給你們弄飯吃!還有,你們兩個去把舅舅叫出來,讓他跟著爹出門兒!”
兩個孩子聽說馬上有吃的,立刻歡呼一聲跑到後麵去了。片刻之後有一個小夥子從後麵走出來,直接說道“姐夫,現在就要走嗎?”
孫明春怕妻子再來囉嗦,直接一指桌上的東西說道“阿明你趕緊拿上東西跟著姐夫走!”
阿明也聽話,直接抄起桌上的東西,再從門後拿出個扁擔挑著,兩個人就急匆匆的出門了!
等出了門阿明說道“姐夫,你慢點兒走,這麼急匆匆的乾嘛!而且今天去上官家不雇轎子嗎?”
孫明春放慢些腳步說道“不雇轎子了!今天首輔門前恐怕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哪裡有放轎子的地方!咱們兩個安步當車便是了!”
阿明聽他這麼說就點點頭說道“也好!省下轎夫錢了!不過姐夫,要是像你說的那樣啊,那豈不是京師裡的官員都去了?就你這六品官能見到首輔嗎?”
孫明春嘿嘿乾笑兩聲說道“彆說見到首輔了,隻怕是連張府的大管家都看不到!最多能見到二管家就算是運氣好了!對了,你懷裡的紅封要弄清楚,小的那個是給首輔大人的賀禮,大的那個是給管家的!”
阿明驚奇的說道“姐夫,你這不是弄錯了嗎?給首輔大人賀禮自然是要厚實一些的!”
孫明春得意的哼了一聲說道“你懂什麼?你當首輔家裡缺我這幾兩銀子嗎?恐怕這禮單都遞不到他眼前去!所以這時候就要給管家發個厚厚的紅包,到時候他正在首輔前麵提一嘴,說我孫某人執禮甚恭,這就給首輔留下印象了!以後若是有什麼差事落下來他才能想到姐夫,姐夫才能趁勢巴結上去!”
阿明聞言瞪大眼睛說道“原來是這個道理!姐夫,你倒是真聰明!”
孫明春得意的一甩袖子說道“那是自然!你姐夫我也就是家中實在太窮,若是早些年有現在的樣子,說不定早就升上去了!對了,現在你要叫本官為東家,不能再叫姐夫了,知道不?”
阿明答應一聲,挑著擔子跟著他快速向前走!好在這些禮物看起來很大,但實際上並不重!畢竟這隻是個麵子活兒!而且以孫明春的家境也置辦不起太厚實的禮物!
郎舅兩個人在靠近張四維府邸的時候就已經發現,王同一個方向趕來的人多得異乎尋常!而且轎子幾乎是排著隊在往前趕!對此孫明春早有預料,所以神色還好一些。可是阿明卻從沒想到,也沒見過這種場景,驚訝得連嘴巴都張大了!
等他們隨著人流趕到張府外麵的胡同口時更是發現,這裡早已經擠得水泄不通!不過孫明春倒是眼尖,他很快發現這水泄不通當中還是有其實規律的!
看似滿胡同都是人流,實際上是大致分成幾條人龍的!貼近大門那一側的基本上都是三品以上的高官!他們的轎子到門前停下,放下自家主人就會離開!然後官員們會和門前的管家打個招呼,施施然的進入到張家府邸當中去!
剩下外麵的人全都是三品以下的官員,根本沒資格進張府!所以他們按照品級的不同排成了幾條人龍,人龍的儘頭直通門前的幾張桌子,那裡有賬房,家丁坐在桌子後麵!而且每一個桌子剛好對應著一品官!長長的人龍就這樣甩出了胡同外麵!
孫明春細細一打量,就知道自己應該排在人數最多的六品官員那裡!所以他招呼著自家小舅子站到了隊伍的末尾!
而且孫明春打量過前麵的人龍,再估算一下每個人承上禮單,雙方寒暄,登記造冊的時間,等他靠上前去的時候恐怕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的事情了!不過既然來了就在這裡等著吧,好的時間來得及,在宵禁之前他能放下禮品離開!
此時張四維府裡也是人聲鼎沸,熱火朝天!仆役丫鬟們更是忙的腳不沾地,但依舊是精神亢奮不停的在人流之中穿行!
張四維早晨在朝廷裡說是家中略備薄酒,可是院子裡麵根本就沒有酒宴的影子,但是有不少桌子來擺著點心,茶水,酒水之類的東西,倒是有一些冷餐會的意味!
若是再仔細看就會發現,院子裡麵的人全是三品的官員!這些官員們成群,高聲談論著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更有人吟詩作對之後相互品評,更有不知多少人借了談笑的機會相互拉攏!總之庭院裡麵是熱鬨非凡!
至於客廳裡麵反而不像外麵那麼喧鬨,因為這裡麵坐著的全是一二品的高官!那這些人自然是張四維親自作陪的!而且他們都知道此時不是談論大政方針的時候,更多談論的都是風花雪月的話題,所以時不時的響起一陣笑聲來,氣氛倒是十分的和諧!
這些官員東拉西扯的能力還是相當強勁的,在他們沒有吟詩作賦的情況下,都硬生生的坐在客廳裡差不多坐了將近一個時辰,而且還不願意走!因為在外麵人看來,他們自然是在首輔家中待的越久就越受信任和支持,所以自然是不願意離開!
而同樣的,張四維也需要他們的支持,當然不會刻意將人趕走!於是雙方各有默契的將這種和諧場麵維持了下去!而且這也是一個試探彼此底線,相互磨合的好機會,沒人會錯過!
但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算算時辰差不多了,終於有人說道“……受到首輔大人如此的款待實在是愧不敢當!所以還請大人放心,日後下官必定竭儘全力,幫助大人治理好這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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