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時炫的雙腿如同灌鉛,沉重得幾乎邁不開步,他踉蹌著向前,每一步都踏在自己心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沈麗群的臉蒼白如紙,嘴角掛著一縷刺眼的紅,那雙曾經閃爍著狡黠與溫柔的眼睛此刻半睜半閉,仿佛隨時都會合上,將他隔絕於她的世界之外。
他顫抖著手,輕輕拭去她鼻尖的血跡,那血卻如同決堤的洪水,越擦越多,染紅了他的指尖,也染紅了他的世界。慕時炫的心像被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痛得他幾乎要窒息。他俯下身,將耳朵貼近沈麗群的唇邊,生怕錯過她最微弱的呼吸聲,更渴望能聽見她哪怕一句輕聲的安慰。
慕時炫的世界在那一刻仿佛崩塌,他瞪大的雙眼中布滿了血絲,每一根神經都緊繃到了極致。他顫抖著雙手,試圖再次去擦拭沈麗群臉上的血跡,但每一次觸碰都像是加劇了她的痛苦,那鮮血仿佛有了生命,肆意地在他們之間蔓延,將他們的世界染成了絕望的紅。
他緊緊握住沈麗群冰涼的手,那曾經給予他無數溫暖與力量的手,此刻卻如同冬日裡的寒冰,讓他心底的寒意更甚。慕時炫的喉嚨裡發出低沉而嘶啞的嗚咽,那是他內心深處最無助的呼喚,卻也無法喚醒沈麗群那逐漸散去的意識。
慕時炫的腳步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每一步都踏著焦急與絕望的節拍。夜色下,街燈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宛如一個孤獨而堅定的守護者。他緊緊抱著沈麗群,她的身體在他懷中顯得格外輕盈,輕得仿佛隨時會隨風飄散。
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卻吹不散他臉上的汗水與淚水交織的痕跡。慕時炫的雙眼緊閉,內心卻在瘋狂呐喊,祈求著奇跡的發生。他加快步伐,幾乎是在奔跑,心臟在胸膛裡劇烈跳動,每一次搏動都像是在為他即將失去的一切敲響警鐘。
夜色如墨,街燈昏黃的光暈在雨幕中搖曳,為這焦急的奔跑添上了一抹朦朧的哀傷。慕時炫的腳步在濕滑的地麵上濺起一朵朵水花,每一步都踏出了不容置疑的堅決。雨水混雜著汗水,順著他堅毅的臉龐滑落,滴落在沈麗群蒼白的臉上,又迅速被血漬吞噬,分不清是雨是淚還是血。
他緊咬牙關,雙眼赤紅,仿佛要將這無邊的黑暗撕裂。懷中的沈麗群輕若無骨,呼吸微弱得幾乎不可察覺,她的發絲黏貼在臉頰上,更添了幾分脆弱與無助。慕時炫的心臟在胸膛裡狂跳,每一次撞擊都像是在為他即將崩潰的理智敲響警鐘。
電梯門緩緩合上,將外界的喧囂隔絕,隻留下三人急促的呼吸聲在狹小的空間內回蕩。慕時炫的眼神如同利劍,穿透黑暗,緊盯著周洛凡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牽動著他的心臟。
周洛凡的眉頭深鎖,那雙平日裡冷靜沉穩的眼睛此刻滿是焦慮與專注。他輕輕翻開沈麗群的手掌,指尖沾上了未乾的血跡,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如同利刃般劃在他的心上。他迅速而細致地檢查著,眉頭越皺越緊,不時抬頭與慕時炫交換一個凝重的眼神,無需言語,彼此都明白這傷勢的嚴重性。
電梯內,燈光柔和卻難以驅散周洛凡臉上的凝重。他輕握著沈麗群細弱的手腕,指尖輕觸那些斑駁的血痕,每一道傷口都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痛苦與掙紮。他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怒意與心疼,隨即被專業的冷靜所取代。
“慕二少,我們必須儘快。”周洛凡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他抬頭望向慕時炫,那雙深邃的眼眸裡仿佛燃燒著不滅的火焰,那是對生命的尊重與不懈追求的證明。“她的傷勢遠比看上去嚴重,失血過多,必須馬上進行救治。”
慕時炫的胸膛劇烈起伏,他緊抿著唇,眼中閃過一抹決絕。他低下頭,用額頭輕輕抵著沈麗群的額頭,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對話,傳遞著無儘的溫柔與不舍。“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麗群。”他低聲呢喃,聲音雖輕,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慕時炫聞言,如遭雷擊,身形猛然一震,瞳孔驟縮,仿佛整個世界在瞬間失去了色彩。他猛地抬頭,目光如炬,緊緊鎖住周洛凡,聲音顫抖中帶著難以置信“你說什麼?她……她懷孕了?還有血癌?!”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他喉嚨深處艱難擠出,充滿了震驚與痛楚。
周洛凡的眉宇間布滿了複雜的情緒,他輕輕歎了口氣,目光溫柔卻沉重地落在沈麗群蒼白的臉上,緩緩開口“是的,慕二少,她懷孕不久,而且……她的病情遠比我們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嚴重。她這是……在用生命做賭注。”
慕時炫的臉色瞬間比夜色還要深沉,他猛地向前一步,幾乎要貼到周洛凡的臉上,那雙赤紅的眼中既有憤怒也有不解。“你說什麼?孩子沒了?她怎麼會……她明明那麼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他的聲音低沉而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道。
周洛凡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慕時炫激動的情緒,但自己的眼神中也難掩震驚與痛心。“慕二少,她的身體狀況本就不允許懷孕,加上這一係列的意外和傷勢,孩子的流失幾乎是不可避免的。她現在需要的是立刻接受治療,而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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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洛凡的質問如同鋒利的刀刃,劃破了空氣的寧靜,也割裂了慕時炫內心最後一絲僥幸。他身形一晃,仿佛被無形的力量重擊,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隻剩下無儘的絕望與自責。那雙曾經驕傲不羈的眼眸,此刻布滿了血絲,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他顫抖著手,緩緩抬起,想要觸碰沈麗群那毫無血色的臉頰,卻又害怕自己的觸碰會給她帶來更多的痛苦。指尖在空中停滯,最終隻是無力地垂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不及他心頭之痛萬分之一。
周洛凡的質問如同冬日裡的一記寒霜,讓本就凝重的空氣更加凝固。他緊抿的唇線勾勒出憤怒與不甘,那雙平日裡總是充滿理智的眼睛此刻仿佛能噴出火來,直勾勾地盯著慕時炫,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慕時炫的身體仿佛被無形的枷鎖束縛,動彈不得。他的雙眼空洞地望著前方,仿佛失去了焦距,又似乎穿透了這層層的空間,看到了自己與沈麗群過往的點點滴滴。那些歡笑、爭吵、溫柔與陪伴,如今都化作了心頭最鋒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地切割著他的靈魂。
慕時炫的身體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氣,他踉蹌一步,險些站不穩。周洛凡的話語如同重錘,一下又一下地敲擊在他心上,每一擊都讓他感到窒息般的疼痛。他緩緩轉過頭,目光穿過電梯的狹窄空間,落在沈麗群那張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臉上,心中湧動著難以言喻的酸楚與悔恨。
沈麗群的睫毛輕輕顫動著,似乎感受到了周圍沉重的氣氛,她努力想要睜開眼,卻隻能勉強睜開一條縫,目光迷離而虛弱。她的眼神中,既有對生命的渴望,也有對未竟之事的遺憾。慕時炫的眼眶瞬間濕潤了,他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撫過沈麗群的臉頰,指尖傳來的冰涼觸感讓他心如刀絞。
沈麗群的身體仿佛被定格在了那一刻,周遭的喧囂與歡笑都離她遠去,隻剩下她與慕時炫之間那仿佛跨越了時空的凝望。她的目光緊緊鎖在慕時炫身上,那個曾是她世界全部的男人,此刻正以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溫柔,擁抱著另一個女人和他們的孩子。孩子的笑聲清脆悅耳,卻如同最鋒利的刀片,在她的心上劃下一道道看不見的傷痕。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不及心中那份痛楚的萬分之一。沈麗群的眼眶漸漸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她想要轉身逃離,卻發現雙腳如同灌了鉛般沉重,一步也邁不開。
沈麗群的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她的心跳卻如擂鼓般震耳欲聾。慕時炫的笑容,那曾隻屬於她的溫暖,此刻正溫柔地包裹著另一個女子與孩子,那畫麵刺眼得讓她幾乎無法直視。小娃娃依偎在慕時炫懷裡,小手輕輕揪著他的衣襟,奶聲奶氣地喚著“叔叔”,每一個字都像是鋒利的針,精準無誤地刺入沈麗群的心房。
她感覺自己像被剝奪了呼吸的權利,胸口悶得發痛。周圍的空氣變得稀薄而寒冷,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沈麗群的視線模糊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仿佛一旦落下,就再也收不回那份殘存的尊嚴。
沈麗群被這突如其來的詢問聲拉回了現實,她猛地一怔,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不受控製地滑落,劃過她蒼白而削瘦的臉頰,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濺起一圈圈細碎的漣漪。她慌忙抬手去擦,卻越擦越多,仿佛心中所有的委屈與不甘都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小男孩純真無邪的眼神裡滿是不解,他輕輕扯了扯慕時炫的衣角,指著沈麗群,再次問道“叔叔,那個阿姨為什麼哭啊?是不是我們做錯了什麼?”慕時炫的心被這句話狠狠揪緊,他喉嚨發乾,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沈麗群的臉龐在淚光中更顯柔弱,每一滴滑落的淚珠都承載著過往的深情與如今的苦澀。她試圖以手遮掩,卻終是徒勞,那份無助與哀傷,在空曠的空間裡蔓延開來,讓人無法忽視。
小男孩的純真詢問,如同一縷不經意的風,輕輕吹散了周圍凝固的空氣。他走近沈麗群,小手笨拙地試圖為她擦去淚水,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滿是對她情緒的好奇與不解。沈麗群望著他,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那是久違的、來自孩童世界的純淨與溫暖,讓她在絕望中尋得了一絲慰藉。
在那個被淚水與情感交織的瞬間,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色彩,隻剩下慕時炫與沈麗群兩人,在這狹小的空間裡,編織著屬於他們的溫柔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