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京中來了道聖旨,追封了謝庭一等忠勇侯,不過宣揚了護國公天下大義,國之表率,又抬了謝南辰襲天策上將爾爾。
有意思的是,這道明旨之下,還有太後口諭。
護國公之女謝南汐,毓質令名,淑慎嫻靜,才學獨擅,免誤其韶華,特令孝期裁半,代忠勇侯為其擇選佳婿。晉王世子李星昀,為名門世家公卿之子,文武雙修,才德實匹,更是幼時婚書已換,求之為妻。廟卜得吉,太後躬聞甚悅,為賀。
明晃晃就是召南汐進京的意思,就如同宣景一十八年,將她留在宮中為太子侍讀一般的伎倆。
謝家軍駐守一方,護國公突然逝世,對於那些當權者而言,實在是需要一個能握在手中的人質了。
八年前如此,換了一朝天子,還是如此,真是可笑。
倒是有了婚約這個借口,他們行事起來方便了很多。
不過即使沒有婚約,想必也有千百種辦法要她回京。
隻不過,她們實在急了點,父仇未報,即便沒有這道旨意,南汐也定然要想辦法入京的。
時光荏苒。
何氏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將商行重心從南邊轉移至京都,謝家旁支謝澈入京打理商鋪。
她入護國公府之前,乃是何氏商行掌事人,一手刺繡的手藝無人能及,抽紗與挑花的技藝更是不傳之密。
商戶發家,即便富可敵國,在明麵上依舊是不受待見的,更何況是女子經商。
那年,送貨路經定遠山,遭親人背叛,好友陷害,一夥山賊就想要了她的命。
謝庭單刀匹馬,砍翻了數十莽漢,將她護住,也留下了她的心。
自此,洗手做羹湯,商行之事都交與了自己的親傳徒弟虞非晚。
南汐偶爾也會問她,可曾後悔,入了府來,不再去見大千世界。
何氏卻說,將軍是她的世界。
南汐不解,世人總說男子安身立命,成家立業,治國平天下,卻叫女子安於家宅,相夫教子,是為女德。
何氏卻隻淺笑不答。
她的將軍,從來沒有打算將她拘於一室。
去看了父親和二哥,南汐辭彆了定遠山,謝南辰和謝逸哭的十分淒慘,雙目紅腫的不像話,一高一矮並排著同她搖手。
抽抽嗒嗒的直到連背影也望不見了。
南汐此行,隻帶了十餘名輕騎還有秋雨。
京中的將軍府多年未住人,謝安早早就提前趕去打理了。
正值七月,盛夏天趕路實屬不易,就連戰場上多年行軍的戰馬,都有些疲憊了起來,南汐隻好將行程放緩,避開了日頭最毒的正午。
到了與京都接壤的東安,難得多雲,倒斂了幾日的暑氣,南汐化為男兒打扮,如瀑的長發用一根緞帶束起,一身月白色勾暗銀竹紋的常服,鬥笠下的臉嚴肅周正,眸色凜然,氣宇軒昂,騎馬行在最前處,頗有些世家貴公子的出塵氣質。
秋雨坐在馬車的車轅處,吆喝著“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