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請帖描金畫銀,好不矜貴。
這是平陽婚後的第一個生辰,也是離宮後過的第一個,故而她一大早便去了宮中陪伴了德太妃兩個時辰,靠在母妃膝頭撒嬌,同日理萬機的皇兄拌嘴。
好似回到小時候一般。
出宮之前,又依製去了太後宮中請安,進了慈寧宮,便見秦常在也在,正在替太後念著佛經。
皇上讓秦越來陪太後,她便乖乖聽話,日日都來侍奉,或是在佛堂抄寫經書待到黃昏方才離去。
六宮皆讚,她生性柔和,又很是孝順。
隻有臨華殿那位總是出言揶揄,道是她虛偽的麵皮,太能做戲。
太後將一尊開光玉佛贈與平陽為生辰之禮,離彆之時,又話裡話外,讓平陽叮囑南汐好好待嫁,不過三月之期,不可再生事端。
平陽心中替南汐不平,麵上卻是不顯,隻頷首稱是。
出了宮歸府,駙馬親自扶她下轎,鞭炮炮竹齊響,賀長公主新歲,熱鬨非凡。
“公主,你先入府休息,我在門口再迎迎賓客。”
平陽在他恭敬的神色注視下將手指微鬆,指尖的溫度稍縱即逝,侍女們立刻圍將了過來,熏香的熏香,執扇的執扇,又換了個貼身的繼續扶著她的手腕,一步一行皆有講究…
流水的金銀玉器送進府裡,百姓們隔道觀望,紛紛稱羨這天家的排場。
賓客們一一到來,駙馬接禮拜謝,昔日同窗好友,開著玩笑,說他可真是一朝飛上了枝頭。
裴知予陪著笑,隻道是有幸得公主青眼。
眼瞧著該來的都來得差不多了,三兩好友便催促著裴知予快去陪著公主殿下要緊。
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隻讓他們先入席,自己要去後廚瞧瞧是否妥當。
瞧著離開的背影,不免有人唏噓,除了柳家兄弟與世子殿下,這京中能稱得上才子的人不多,裴知予雖出自寒門,但文章與才學隻要假以時日定能出人頭地。
沒想到,成了駙馬,雖然也是極為尊貴的身份,但大抵是失了他當年寒窗苦讀的氣節。
來到了後院,正遇上青女在此排練曲目。
時不時地抬眼,有些焦急地看著那前院的方向。
這個曲目是溫徇新編的,即便是自己指法已經熟稔,但不合上幾遍恐會鬨出笑話。
溫徇如今鮮少入高門貴人府中表演,因是南汐相邀,又道工部右侍郎之女聞晴也會在席上獻曲,他這才同意。
京中愛好音律者眾,桐台那日,這聞晴的琴彈得便是極好,她在此道上一直為人讚頌,隻不過身為閨閣女子,更是甚少在人前展示。
溫徇也因此未能有幸聽聞,今日,既有她的琴音,那尋常的曲子也許會顯得重複寡淡。
便邀了青女彈琵琶相和,她在攬仙宿時便將溫徇看做半個師傅,自然不會拒絕。
隻不過這懷安可是不太開心。
他與平陽本就沒有什麼交情,故而這送到郡王府的請帖上隻請了溫徇,卻沒有叫上他。
氣得這人在府裡發好一通的脾氣,硬扯著溫徇的袖子不讓他來表演。
最後溫徇隻得左哄右哄,這人方才消氣,來這公主府排練的時間卻遲了。
瞧著再不放人,溫徇便要惱火了,懷安親自套了車,要護送著溫徇來公主府。
而此刻的青女手指一錯,一個音便亂了。
她麵色一羞,連忙看向周圍的樂工。見大家都在忙著手頭上的事,稍稍寬了心,卻放下了琵琶不繼續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