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月猜到他會這麼問。
她既需要關庭的幫助,便必要將自己的真正目的告知。
關庭也不是那等糊塗的人,瞞不過去的。
隻是有關身份的問題,她沒辦法如實回答,隻能模糊地說道,“父親就當我是看不慣忠臣蒙冤,要求一份公道吧。”
關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公道……你倒挺會選,選擇了最難走的一條路。”
他頓了頓,“你可知此事牽連甚廣,彆說是關家,就連侯府也不一定承擔得起。”
若成,那些先前站出來踩鎮國公府的、證據的人會被一一問責,屆時定動蕩四起;若不成,便會被打成叛黨餘孽,抄家流放。
不論是哪種結局,都勢必引起極大風浪。
而對於和關月處在同一艘船上的人而言,隻能勝,不能敗。
關月眨眨眼,狀似無辜,“可是陸大人已經答應了。”
“……”
關庭瞪了她一眼,不知說什麼好。
到底年輕氣盛,什麼都敢接。
他深吸一口氣,而後道,“我不願意拿關家冒險。”
他原本是想明哲保身,最後發現即便退居一隅,依舊會被人惦記。
不想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隻能重操舊業,奮力往上。
可現在關月挑戰的是朝中近一半勢力,便是將關家人的性命都推至了懸崖邊。
“父親放心,我也不願意讓你們為此犧牲。”
關月抬頭看了看天。
雨勢似乎小了些。
“誠如您問我的那樣,我沒有身份站出來替鎮國公府的人說話,所以勢必要借力打力。”
關庭眯了眯眼,“你想借誰的力?”
“放眼朝堂,幾派分立,難道就沒有一個正直不阿的清官?”關月垂在袖中的拳頭緊了緊,“我隻需要把證據找好,創造機會,我相信會有人對此事提出質疑的,哪怕是已經蓋棺定論。”
她現在並非像從前那般毫無方向。
隻要能找到右相隱藏的秘密,一切算計都可以解開。
“右相勢大,也有對手可與之抗衡。儘管為鎮國公府平反不是他們的目的,但隻要有疑點出現,會被人重新提起,就夠了。”
關庭聽完她的話,沒有著急回答,隻歎了口氣。
“很晚了,回你自己的院子吧。”
說完,他先一步轉身離開了。
關月站在原地,看著他緩緩消失的背影,目光微微下垂。
其實,方才還有一句話她沒有說出來。
若整個朝堂無一人還守著做官的初心,隻為自己的利益而機關算儘,那離覆滅也就不遠了。
風將雨吹得斜飛,打濕了她的裙擺。
幾滴濕潤撲上她的臉。
關月伸手抹去,靜靜地站了片刻,便兀自回鬆濤苑去。
翌日。
厚雲蔽日。
一夜風雨過,院子裡落葉滿地,殘紅映目。
關月用完早飯後,在門前看了片刻,便喚來迎香,和她一同去晚香堂。
前些日子忙著,也沒有時間去看青姨娘,隻時不時差人送些在外頭采買的小玩意兒過去。
不過據芳娘回複,她很喜歡。
轉進晚香堂外的小道,迎香吸了吸鼻子,“小姐,藥味好似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