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言……沈樂言?”
沈樂言周身的靈力幾乎被抽空,腦海一片空白間,過了片刻才聽到陳靖叫他的聲音。
“師兄。”
陳靖扶著他的手腕,勉強坐起身“還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出現幻覺了呢……我這個做師兄的,又讓你救了一次。”
“師兄你先彆說話了。”
對方的嗓音沙啞得很,顯然被軟骨散影響得不輕,服下解藥後一時半會也沒能立刻緩過來。
“我先去給其他師兄師姐喂解藥……”
“樂言,你的靈力都快用儘了,不能再給彆人輸了,否則會損傷靈根的。師兄師姐們的修為都比我高,應當隻是昏迷——你是一個人來這兒的嗎?”
沈樂言搖搖頭,取出傳音符“我找陸宗主過來。”
他剛催動傳音符,還未開口說話,地窖外先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他們將那個小子送去地窖這麼久還沒回來,果然是出了事。”
“那個小子可是修仙的,若是施了什麼法術我們隻怕打不過他啊……”
“修仙的也是肉胎凡體,不是神仙!一把火下去,什麼東西都燒成灰了!”
似乎有一桶水從井口倒了下來,沈樂言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味。
他言簡意賅地說了“速回救命”幾個字,就將傳音符送了出去。
他扶起陳靖“師兄,你還能用靈力嗎?”
“暫時還用不了。”
外頭已經被潑灑了好幾桶酒水,沈樂言試著凝結風刃,但他丹田裡的靈力幾乎耗儘,風刃隻出現了一道雛形,就消散開了。
井邊的村民握著砍刀、鋤頭,見他們沒能使出什麼法術,臉上露出了嘲弄的神色。
“留著你們幾個的命本來是想看看你們有沒有法子破了村子裡沒有孩子的詛咒,既然是一群沒用的飯桶,那你們活著也就沒什麼用了。”
村民們說完,將手中的火把全部丟了下來。
火把觸到酒水立刻升騰起了數丈高的烈焰,將井口全部堵死。
能上去的麻繩在火光中很快被燒成了灰燼。
艸!
“師兄,你八字是不是跟火有仇啊?”
陳靖苦笑“說不定是你八字跟火有仇呢……樂言,你快進地窖裡看看能不能恢複一些靈力,若是能的話自己先出去吧,彆管我們了。”
“陸宗主很快就能來的——”
“這火燒過來最多隻要幾分鐘。”陳靖拉了他一把,將他護在身後。
沈樂言看到對方手腕的經脈竟然亮起了淡淡的白芒,迅速朝著丹田和眉心處蔓延,然而白芒閃過的地方,又很快出現了黑色的紋路。
他感覺到對方身上湧動起了澎湃的靈力波動。
“上一回在雲熙宗山下的村子裡,你被困在祠堂,我沒能想出法子救你。”
“師兄!現在說這個不吉利!”
陳靖拍了拍他的肩“現在不讓我裝一把,下回想裝x不知道要等多久了。你讓讓我唄。”
陳靖的臉上浮現出回憶的暖色。
“我從小就想修仙,因為我父母就是被妖魔害死的,是雲熙宗的修士救了我。宗門的教習常說,修仙是為了扶助弱小,盼世大同。
我進內門之後,許多人跟我說,雜靈根天賦太差,窮其一生可能也到不了元嬰修為,做不成什麼大事。
但我本來也沒想做什麼大事,能救一個人那也是救人……你說是不是?我這個做師兄的,總不能次次讓你護著,占你便宜吧?”
洶湧的烈火在酒水的助長下如惡獸撲了過來,地窖裡其他雲熙宗弟子剛剛蘇醒,都在試圖調動靈力,然而半月的軟骨散已經讓他們的身體極其虛弱,連站起身都十分困難。
沈樂言顧不得即將燃至身上的火焰,一把抓住了陳靖的衣袖。
“師兄,你不能——”
火光驟至!
一道湧動著各色屬性靈力的高牆拔地而起,如同一道天塹,將熊熊烈火擋在了外麵。
炙烈的溫度被儘數擋在,火光似乎並不甘心,凶狠地撕扯著整麵高牆。
陳靖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對方身後,幾個師兄師姐互相攙扶著,在努力起身。
沈樂言不知道對方明明剛才還無法調動靈力,現在又是如何做到用靈力生生擋住撲來的火焰的。
但隻看對方蔓延了滿手的黑色紋路,處處透露出不祥的死氣,便知道對方肯定用了什麼不該用的手段。
“……我沒事,你不是說了陸宗主很快就會趕到嗎?我這點傷,他揮一揮手就治好了。”
“陸宗主他也隻是個凡人!”沈樂言急了,“而且那人也就隻有打架厲害,連算命都不怎麼精通,醫術肯定更不行了!!!”
“……樂言,你真的不是陸宗主的親兒子嗎?”
“我是他爹都不可能是他兒子——什麼時候了師兄,你能不能彆說笑了?!”
陳靖大笑“放心吧。你還欠我一頓酒呢,我指定能跟你一起回雲熙宗。”
黑色的紋路一直蔓延到了陳靖的肩膀,還在朝著脖頸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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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力築成的高牆隱隱泛起一圈圈漣漪,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轟然破碎。
沈樂言試圖逼乾自己丹田的靈力輸送給陳靖,但他的靈力剛碰到對方身上黑色的紋路,就化為了一縷黑氣消散殆儘,根本無法穿過。
那些黑色紋路浮現的地方,經絡好像已經完全壞死,就像是一具腐爛已久的屍骨……
“不用給我輸送靈力,我還能撐一會兒呢。”陳靖扭頭衝著他安撫地笑了一下,“不過陸宗主來得好像有點慢啊。”
沈樂言“……”
“師兄,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啊?”
“陸宗主他,踏馬是個路癡。”
西南叢林某處洞穴,蜘蛛妖正給孩子們唱著搖籃曲。
冷不丁洞穴外一陣雪花飄過,離開了一段時間的白發金眸的年輕男子又出現在了洞穴中。
蜘蛛妖“???”
看在對方替她把孩子們恢複了人形,而且自己也打不過對方的份上,蜘蛛妖客客氣氣。
“您不是回耀祖村了嗎,怎麼……”
“幫我帶路。”
“?”
“迷路了,幫我帶路,要快一些。”
……
大火熄滅,井邊的一圈草地已燒得焦黑,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氣味。
從縣城裡匆忙趕來的衙役將點火的村民一個個收押押送往獄裡,整個村子哭天搶地,大呼冤枉。
沈樂言守在昏迷的陳靖旁邊,對方身上黑色的紋路已經覆蓋了胸口,他曾幾次試圖輸送靈力,都無法穿過這些紋路。
他看向一旁正替陳靖查探脈搏的人,壓住嗓音輕微的顫意“陸宗主,陳靖師兄他……”
陸元弋麵色冰冷,未開口答話。
少年眼尾紅了一片,喉結滾動“有什麼靈藥能治好他?我……”
他本想說不管多稀少,多難尋的靈藥,他都願意去找。然而一想到自己的修為,這些話又堵在喉嚨口說不出來了。
【……如果不是和陸宗主、鄭師兄同行,我都無法平安到達耀祖村,又憑什麼去找靈藥呢?】
“……他毀了自己的靈根,強行調動靈力,現在許多經絡都已損毀。我暫時將他的身體冰封,待拿到火陽神木後再為他重塑經絡。”
沈樂言雙眸失神片刻,看著陳靖周身被一大片冰晶籠罩,對方身上的黑氣被霜寒困住,停在了原位。
“火陽神木我會尋到。”他低聲開口,片刻後又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