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山山遲疑道“你該不會是要……”
池江東怒氣衝衝打斷她“不是!”他憤憤用袖擦過眼睛,一雙漂亮的星眸此時更加紅了。
太特麼地丟人了!
池江東再也待不下去了,他轉身逃避似衝進了黑沉的夜色之中。
而嘉善等他走後,才問她“你方才對他做了什麼?”
徐山山想了一下,確定自己是無辜的“什麼都還來不及做。”
什麼都還來及做,這表示她還是有打算要做些什麼喪儘天良的事。
嘉善一雙慈悲眸透露著些許無奈“你雖然彆的方麵較以往不同了,但卻還是一樣戒不掉男色?”
徐山山“……”
這個結論,他是從哪個天馬行空中得出來的?
閒話談完,嘉善正色道“徐山山,霍家軍是你叫來的?可你不是隻有一塊霍家令牌,你是怎麼說服霍少將軍助你的?”
“陳王打算造反的陰謀被棠家知曉,這一家忠君不肯屈服惡勢力,而霍家亦是滿門忠烈,前來救援實屬尋常。”
嘉善緘默片刻,道“貧僧雖為出家人,但並不是不懂世俗規矩,霍家雖然正直,但他們不可能為了一個棠家與陳王正麵作對,霍家要承擔的風險太大了,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會輕舉妄動打破現有的平衡之局。”
徐山山見他都說得如此明白了,便也沒藏著掖著了。
“你倒是對時局分析得挺透徹的,的確,霍家會出兵收拾陳王餘孽,不惜與陳王勢力撕破臉皮,不隻是為了棠家,更因霍少將軍的胞弟,是被陳王的人所害。”
嘉善一愣。
這裡麵竟還有這種緣故?
“現在你可以放心了?有霍家為你棠家頂著,棠家自然會安然無恙,而陳王一死,他的那些黨羽要麼投靠了彆人,要麼繼續擁護他的兒孫,隻可惜……”
徐山山眼神的笑意被深暗壓下“他注定無後斷子,樹倒猢猻散,這是我給他此生的批卦。”
從未有哪一刻,讓嘉善如此發寒。
他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徐山山不是單純以惡與善能夠定義的人,她就像無底的淵,深沉的海,她的心思遠比她那毒狠的預知,更加恐怖。
她就這麼輕描淡寫地將一國權勢滔天的王爺殺了,這件事情於彆人無疑是天大的事,滅頂之災,但於她而言,隻不過順手剔除了一根不太舒服的刺一般簡單。
她如此無所畏懼,哪怕捅破了天亦坦蕩微笑,究竟依仗的是什麼?
“你究竟打算要做什麼?”
他越是靠近她,就越看不懂她了。
徐山山彎唇笑睨向他,還是那一句話“你不會想知道的。”
那是擁有一顆仁愛博愛之心的人,承受不住的黑暗之途。
嘉善修長的手指慢慢扣著那一串紫韻佛珠,一粒一粒地轉動,以智慧與平和填補內心。
他看著她,清淨無染“貧僧雖然看不清你的未來,但貧僧卻覺得那必將是一條由無數人的屍骨堆砌的路,你非要以如此極端的方式來實現心中所想嗎?”
徐山山難得怔住了。
這一番話……還挺耳熟的。
曾幾何時,有一個人也像他這樣憂愁苦難、溫柔慈悲地勸過她。
“阿山,以屍骨鑄就的王權未免太傷天和了,我總歸是希望你可以體悟這大千世界的不同,內心可以做到既強大又柔軟……”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讚同,以惡製惡有何不可?”她沒有激怒,沒有嘲諷他的天真,隻是以同樣智性的神色回他“世事叵測,放你的敵人歸去,就相當於給自己留下隱患。”
“我不喜歡任何隱形的麻煩,既然可以一次性清除乾淨的毒瘤,為何要因為一時的惻隱之心而後患無窮呢?”
這是強者慣有的思維,但佛言,人不可太儘,事不可太儘,凡事太儘,緣份勢必早儘。
嘉善知道渡她之路,路阻且漫長,她內心太強韌了,若不能叫她裂開一道縫隙,看見不一樣的世界,她是不會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