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孤想起了之前的南宮玉,那個被徐山山允許留在身邊的男人。
他本以為那是一個例外,可如今……這些人又算什麼?
算“野花”要比“家花”香?
他咬碎了一口銀牙。
她如今也不再是那個高不可攀的大國師了,可即便如此,她身邊仍舊不缺這些“心懷不軌”之人。
一個、兩個、三個……這些人就像蒼蠅一般惡臭圍繞而來,纏著徐山山不放,他可真想將他們——
懷孤挑眉一笑,眼低一抬手,轉身旋步,輕盈而精準,手臂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
淮南腔調的低聲婉轉,那拖長的尾音,餘韻悠長。
他回首,矮肩,一抬眼,瞳孔收縮,眼白部分如墨水浸染一池,恍若寒夜覓食的烏鴉,卻是純然的邪惡與殺戮。
嘴角微微上揚,他餘光卻是狠盯著徐山山身後之人,勾勒出一道格外猙獰的弧度。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哀怨欲泣的笑聲從喉嚨深處發出,低沉而沙啞,仿佛是從地獄傳來的詛咒一般。
“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獨棲,君若清路塵,妾若濁水泥……”
隨著他清唱變調,細膩婉轉,風雪之中,竟飄浮起了一層詭異的黑色霧氣。
從地底、城外、城外、山澗湖底、幽穀茂林……不計其數的黑霧飄了過來,隨即一道道身形佝僂,似人非人的形體慢慢彙聚、凝結。
“吾怨啊——”
隻見它們皮膚乾癟粗糙,如同枯敗腐朽的老樹皮,上麵布滿了詭異的紅色符文,這些符文就像是血管一樣扭曲、繁多糾纏在一起。
“吾恨呀——”
它們猛地睜開了雙眼,但那個黑洞內卻不是眼球,而是燃燒的鬼火,全然沒有任何感情跟神智,隻是一群邪惡之物。
我滴個親娘喂!
“這、這是個什麼鬼東西啊?!”
鼻翼間飄過一股濃烈的腐臭氣息,這股味道聞久了,直叫人作嘔胸悶,頭腦發聵,暈沉沉的。
那些僥幸存活下來的人,雖還活著,但始終被囚困於陣內無法逃離,他們當即捂住口鼻,嫌棄又驚懼地禁不住腳下後移。
前頭他們也是見識過大批邪道以咒術召喚出“陰煞兵”,那時也算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一回。
但那時的邪性跟這會兒比,不說天差地彆,也至少是個“不可同日而語”。
尤其是,先頭是一大群人,此時僅僅隻是這一個妖嬈又陰邪的紅衣“女子”。
“活人的怨、死人的恨,一切有形穢物、瘴氣,深秋山間彌漫濃重的陰氣所彙聚,便可創造出一種名為魈鬼的詛咒之物……”
“這是魈鬼?就是那個被記載能一夜之間毀掉一座城鎮的魈鬼?”
“傳聞魈鬼無死不滅,以陰氣、血氣為滋養,乃世上最為邪性的咒術之一……”
他們愕然看向懷孤。
“她”究竟是什麼人?為何會懂得施展此等禁術?
以往隻覺得當世“風平浪靜”,再無弄潮之輩來攪和大局,可眼下經徐山山朝“海”一番翻江倒海,這藏深的人物倒是一個接一個現身。
不過僅瞧“她”這行事作風,就不太正派,“她”豈不就是邪師那一派的?
若以正邪分善惡,那無疑近年以來,一直以各種虛假教義與荒謬代價承諾蠱惑人心的邪師一黨,代表的則是惡的一方。
可現下,連邪師都站在他們這一邊,企圖消滅徐山山,他們一時都搞糊塗了,惡與惡不同流合汙就算了,還能同室操戈?
總不能是這橫空出世的徐山山太過喪心病狂,以暴製暴,比反派還反派,以至於這群邪師害怕了,惶恐了,才想要來一個鏟惡鋤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