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離開數日的黑貓此刻正蹲在一根電線杆頂部遠眺。
它的腳下喪屍稀疏,它望向的方向隱約可見密集的人頭攢動,有拱形頂的建築成規模的簇擁在一起。
之前卡噠噠轟鳴著飛過頭頂的大鳥就是落在了那裡,把很多怪異發臭的人類吸引過去了。
大規模的遷移流動打破了它一個片區一個片區排除找人的計劃,這讓咪大人有點點生氣。
它其實很久之前就想直接回家了,它想念青年細長的手指在背毛裡穿梭的觸感。
至於花鼓包老頭,要不是不認識回家的路,咪大人才不想找他。
黑貓優雅的舔爪,鴿血紅寶石一樣的眼睛眯起,下一秒咻的回頭,瞳孔窄縮成針。
“嘭”的悶響聲短促的響起,不遠處的超商門口,倒下了一個遊蕩的喪屍。
幾個背包的人類四顧著,圍著破口的玻璃門正一個接一個的鑽進建築裡。
黑貓猶豫了下,它不知道那裡麵的“硬茬”有沒有被之前的怪鳥引走,如果沒有,那這幾個尚且正常的人類可能就再也出不來了。
咪大人用挑剔的目光挨個掃視這幾個人類,男的通通略過,唯二的兩個女性被它從頭到腳細細觀察了一遍。
頭戴鴨舌帽的人類雌性看起來很年輕,從並不寬鬆的薄毛衣和牛仔褲包覆的線條來看,身材也很不錯。
黑貓把她和寵物店裡的姚護士做了對比,得出不相上下的結論,於是滿意的搖晃尾巴,跳下電線杆跟了上去。
它決定給它的小厲爸爸再囤一個優質媳婦。
張安娜正了正鴨舌帽,不確定的盯著玻璃門的破口又看了會。
“阿山!我總覺得有什麼跟上來了……”她跟同伴小聲提醒。
阿山握緊手上的撬棍,給排第二個的同伴讓了位置,來到隊伍末尾,一邊倒退著跟上隊伍,一邊警戒。
無數次的化險為夷令他們格外相信張安娜的直覺。
黑貓無聲的行走在陰影裡,與黑暗完美的融為一體。
眾人打亮彆在耳邊的微型電筒借著刻意調暗的光線四下觀察。
偌大的超商裡一個喪屍也沒有,貨架上的商品也還算品類齊全,阿山非但沒有鬆口氣,反而更加覺得不安。
他想著一路進來看到的三兩個無主背包,催促著同伴儘快挑揀大熱量的巧克力煉乳肉罐頭等物資塞進包裡。
極致的安靜裡,除了眾人輕手輕腳的聲音外,隻有滴答滴答的水聲若有若無。
“快點!這裡不對勁!”隊伍裡一個青年在褲子上抹了把手汗,要不是遠處破洞的玻璃門透進的光線給了他些許安全感,他甚至想直接說服同伴們立刻離開。
黑貓輕巧的跟在張安娜不遠處,猩紅的瞳仁時不時瞥向超商深處。
阿山借著微弱的光亮收了半包能量棒,又撿著日期近的塞了幾個魚罐頭,他想著張安娜的提醒,扭頭壓低聲音“你們好了沒,差不多趕緊離開吧。”
沒有回應,他停下手上的動作,發現整個空間安靜至極,隻有滴答滴答的滴水聲持續不斷。
那滴水的聲音逐漸變大,與心跳聲合在一起,擂鼓一般逐漸占據阿山的胸腔和耳膜。
“小蘇?三兒?!芬姐!安娜!!”
阿山越來越慌,控製不住的一聲比一聲大,呼喚聲在超商空曠的挑高頂之間形成了回聲。
張安娜僵在原地,耳邊的微型電筒光線太弱,能照亮的區域不足半米,可稍遠處的貨架上分明有一對鴿血紅的瞳仁盯著自己。
那雙眼睛反射的熒光令她不敢輕舉妄動,畢竟血紅的色澤足以表明其主人的危險。
張安娜想要回應阿山的呼喚,可她不管是試圖張嘴還是試圖挪動,那對瞳仁都會逼近一些,警告意味十足。
滴答!
阿山被水滴砸在額頭,冰涼且略帶腥味的水珠和額頭的冷汗混在一起滑過鼻梁。
他咕咚一聲吞了口口水,艱難抬頭,陰影裡的怪物被微弱的光線照亮部分。
入目是蠕動的灰色肉瘤和被肉瘤即將包覆的紫脹且密布圓形血口的人臉。
駭人的粗啞嚎叫響起的瞬間,張安娜已經摸到了掛在背包上的折疊刀。
她驟然腳下發力奔了出去,與此同時,警告的嘶聲也在背後響起。
……
黃昏臨近時,仁愛寵物醫院的卷閘門被敲響。
王老板正在和自己的便秘作鬥爭,聽見咣咣咣的聲音時差點坐進塑料袋裡。
他提著褲子從走廊深處衝出來,胡醫生把著卷閘門,姚護士正彎著腰把一個女人往裡拉。
“不行,你們得再開大一點,推車進不來!”陌生男人的聲音響起,卷閘門咣咣又被敲了兩下,鐵皮門和地麵之間,他的一雙腳光著一隻,可見腳背上灰塵混著血痂的傷口。
黑貓跳上廣告牌,回頭惡狠狠的衝他“哈”了一聲,又緊跟著往靠近的喪屍頭上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