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飛被小孩帶著,往樓群深處走。
“你姐姐在這?”
小孩輕輕點頭,細瘦如枯枝一般的腿快速交錯,越走越快,幾乎要跑起來。
冬飛大踏步跟著,看著小孩手裡閃著寒芒的匕首皺眉。
難以想象是怎樣的恨意支持著鍋都抱不動的小孩使出這麼大的力氣,把一個健康成年男人的後腰捅了個幾乎對穿。
走到臨小湖的角落,一棟單層大瓦房映入眼簾。
破舊斑駁的單薄木門,搖搖欲墜的草灰牆,泥濘的土路,看起來富足的農家樂園區居然還有這麼一個讓人不想踏足的角落。
小孩站在稀疏的籬笆外,撿起一塊硬結的土塊砸進院子,乾巴的土塊破碎的聲音很小,但足夠一隻滿臉凶相的獵犬感受到領地被侵犯的憤怒。
小孩握著匕首滿臉恨意,拽著冬飛的手,吐字慢但清晰的道“幫我,殺了,它。”
冬飛沒說話,放開小孩的手翻過籬笆。
動物瀕死的慘叫很快響起,小孩眼睛晶亮,推開籬笆門,幾乎是雀躍的,按照夢中反複走過無數次的路線徑直進了屋。
冬飛放輕腳步跟在她身後,經過牆邊裝滿糧食如今空了一半的大木盆,穿過一眼能看全的外間,進入裡屋。
堪稱空蕩的房間裡,窗戶剛剛開啟,空氣裡還充滿了來不及散去的腐臭味。
房間中央,狹窄的木板床上,一隻女性喪屍被手指粗的麻繩牢牢捆住,僅餘頭部可以自由晃動。
那喪屍看起來與一般的喪屍不同,皮膚雖然也有乾癟塌陷,但並不嚴重,甚至仍能從輕微變形的五官中看出活著時的青春貌美。
光線從窗戶打進來,照在喪屍的臉上,淺淺蒙白的眼珠靈活的轉動著,似乎在觀察這兩個鮮活的人類。
“這是你姐姐?”冬飛有些不可置信,在女性喪屍可以算作豐盈的嘴唇上細看。
不出意外的話,嘴邊那爬著一隻蒼蠅的腐爛碎肉,應當是人類的。
小孩還維持著開窗回頭的姿勢,她看著自己的姐姐呆了。
她偷看過太多被關在小樓裡的喪屍,都是乾巴的,癟塌的,要麼露著肌肉紋理,要麼露著骨頭,腐爛惡臭。
她不能接受漂亮的姐姐變成這種不人不鬼的喪屍,又不能接受姐姐死在彆人手裡,所以她帶著報仇雪恨的匕首想給自己的姐姐一個體麵的離世。
但當下,看著那能辨認出原本模樣的喪屍,小孩產生了一種,姐姐還活著的錯覺。
這種錯覺,令她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當冬飛給出自己的信任,留小孩自己在屋內“送姐姐走”,卻在屋外看見一道影子快的幾乎分辨不清的一閃而過時,一切已經晚了。
小孩淚流滿麵,雙手握著匕首跪坐在床邊,床邊散落著一看就是被割斷的粗麻繩。
冬飛顧不得手勁,握著小孩的上臂幾乎把她提離地麵。
“你把它放了?!”絡腮胡大漢這樣喊道。
小孩胳膊都快斷了,但她沒有掙紮,隻是癟著嘴滿是哭腔的說“她,衝我,笑,姐姐……”
冬飛震驚,無法理解的吼道“那是喪屍!你怎麼能!那是……”
他慢慢安靜下來,沉默數秒後閉著眼狠狠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然後抱起小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