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朗朗,不點燈也能瞧見腳下的路。
路過他人的臥房,聽著房中此起彼伏的鼾聲和偶爾夾雜著的夢囈,他原本慌亂的心也冷靜下來。
他循著月色輕步向前院走去,偏廳就在前院。
他想了許久,若是有人在此把守,他便說他落下東西在正廳了,要去取。
隻是往日都有些官差攔在後院,今夜不知為何官差都撤了,隻隱隱約約聽見後門外偶有幾聲聊天的聲音傳進來。
許是因為凶手已定,官衙也不再設過於嚴實的防備了。
想到此處,他腳步更輕快了些。
他果然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前院,前院也無人把守。
他心下又有些嘀咕起來,這傅淵還沒定罪,怎的把看守的人都撤了,這該不會是官衙設的什麼陷阱吧。
他頓了頓腳步,在正廳前徘徊起來。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來白天王行遠同他說的那句話。
“傅湛池回來了,你便永遠都是應彰書院的第二。”
他咬了咬牙,富貴險中求,更何況是事關個人榮譽。
隻要傅淵被定罪,就會成為應彰書院永遠的恥辱,而他,會成為新一任山長的得意門生。
他昂起頭朝偏廳走去。
許是天也幫他,一路上竟真的暢通無阻。
就這麼大意之人,竟也能做司隸校尉。
待來日他扶搖直上,定要教教他們為官的道理。
但話說回來,多虧他們馬虎,不然他哪有機會呢?
江坤嘴角抑製不住笑了笑,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了偏廳。
偏廳狹小,未點燈,光線也十分昏暗,他眯著眼憑記憶一路摸到八仙桌。
八仙桌上未擺什麼東西,茶水都被端走了。
他印象中那幾個人影就是隨手把東西放在此處的,不可能記錯。
他又用手仔細摸了摸,終於在桌邊摸到了個物件。
是絡子!他的絡子!
他心下一陣狂喜,果然被他拿到了!
且看看那傅淵還有沒有機會翻身。
他再也抑製不住,輕笑出聲。
“嗬嗬”兩聲在黑暗中尤為詭異,他自己也晃了晃心神,被嚇了一大跳,一時間他竟分辨不出是不是自己的聲音。
他穩了穩心神,攥了攥絡子,剛想收入袖中,轉身摸黑想沿著原路回去,卻又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嗬嗬”聲。
他確定這不是他的聲音。
他瞬間感覺腳底的寒意直衝天靈蓋,全身汗毛豎起,雙腿不自覺顫抖起來。
“嗬嗬,浩然。”一陣低沉蒼老的聲音在身後喚他。
江坤不敢回頭,隻覺這近在耳邊的聲音陌生又熟悉。
“浩然,你不是想拜入我名下嗎,為何不應我?”
是餘山長,果然是那已經死去的餘山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