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老虔婆!”
歡姝殿中,貴妃一怒之下將前月剛賞下來的瓷瓶砸碎。
“你瞧見沒有?方才皇上是什麼神色!當本宮真是那街邊的爛泥不成?竟是看都不看一眼就將本宮丟下,他到底把本宮當成什麼了!”
湯慶易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卻未置一語。
“你怎麼不說話,連你也看不起本宮是不是?你是不是也覺得本宮就像那老虔婆說的一般上不得台麵?你莫不是忘了你的榮華富貴是怎麼來的了!”
湯慶易垂著頭掩住臉上的鄙夷,恭敬道“娘娘最是高貴,我豈敢看不起娘娘。”
“高貴?”貴妃嘲諷道,“你彆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若是將本宮惹惱了,大不了本宮和你魚死網破。彆忘了,我們都是一樣的人,都是……”
未等她說完,湯慶易趕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心下卻更是惱火,娼妓便是娼妓,不僅沒禮數,說話也沒點分寸,但自己卻不得不哄她……
貴妃將他的手甩開,怒目圓瞪道“你這是要將本宮捂死不成?”
湯慶易見四下無人,便大步上前伸出手摟住貴妃,將她抱到榻上。
懷中之人掙紮力度越來越弱,最終還是軟在他懷中,他的脖頸也被細腕摟住。
感覺到胸襟濕了一片,他從袖中抽出帕子為懷中之人輕柔地抹了抹淚。
“莫要哭了,你這是要心疼死我不成?你明知道我心中隻有你,這麼多年都不曾娶妻,你還要說些傷感情的話。”
“你我同心,你卻不幫我說話。”貴妃抬起眼眸淚眼婆娑地望著他,語氣中滿是委屈和怨念。
“唉,我如何幫你說?我這殊榮還是你帶給我的,我若是多說一句,今日就要被拉出去砍了,如何還能像這樣摟著你?我不是愛惜自己的性命,我是舍不得我的鶯娘啊。”
“慶郎,對不住,是我口不擇言了。”
帷帳越擺越晃。
“慶郎……”
許是晨間才忙碌了一回,湯慶易顯然有些力不從心,很快就棄甲投戈。
一日兩回,他隻覺腰酸背痛,又回首看了一眼榻上一臉食髓知味的女子,心中一時也不知是娼妓本就浪蕩,還是因為懷了這鬼胎欲念更甚,幸虧太醫說這胎穩得很,否則他也不敢用這方式哄她。
而且養這鬼胎,也離不開他的精氣。
唉,罷了,雖然腰酸,但總歸是將她哄好了,否則她的這張破嘴遲早有一天會逼死他。
他幫貴妃將衣物穿好,動作輕柔,似是在觸摸什麼易碎的寶器,也掃空了貴妃心中的不快。
他起身又多燃了一根熏香,將殿內氣息遮掩住。
做完這一切,他方才安了心。
貴妃此刻也冷靜下來,看著眼前忙裡忙外布弄一切的男子,又有些恍惚。
她初識他時,他是風流倜儻模樣,雖貧困,但自有氣節。
如今他上了年紀,富貴鄉裡浸了許久,雖有些肥腫了,但在她心裡他仍是那個將她帶出牢籠的真命天子。
老虔婆說她是妾,她又何嘗不知?她不想做妻嗎?她也曾為眼前之人的正妻啊。
說他愛她,卻又舍得將她拱手送人。
說他不愛她,他又隨叫隨到,也遲遲不願娶妻。
她很矛盾。
“那老虔婆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看著他將自己扶起,又一本正經地邀她坐在桌旁,似乎方才的旖旎隻是一場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