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的那場爭水械鬥事件平息後,公社也從檔案室裡找到了當年土改時,這兩個生產隊的用水契約。
之後,大隊乾部就把大閆壪和小閆壪的生產隊長和部分群眾代表,都召集到公社的辦公室裡,協商兩個生產隊關於老觀塘的用水權屬問題。
在原始的土改的碶約麵前,大閆壪的群眾也無話可說,隻得按照當年的碶約行事。
經過協商,通過這場爭水械鬥暴露出來的問題,在原始契約的基礎上,餘寨公社黨委政府又以紅頭文件的形式,出具了一紙文書,對用水權屬和管理加以完善和補充。
協議的大致內容是:大閆壪東邊老觀塘的使用權和所有權,屬於大閆壪和小閆壪兩個生產隊共同所有。小閆灣的社員,世世代代都有權利使用老觀塘的水灌溉農田,大閆灣的社員不得阻止和刁難,兩個生產隊要共同維修管理好老觀塘……
一切事情要以團結友愛和協商為主……
……
塵埃落定後,兩個生產隊都在各自療傷。
在這場械鬥事件中,小閆壪以6個人坐牢為代價,解決了他們兩個生產隊的用水爭端,換來了老觀塘的永久用水權和所有權,這個結果對於小閆壪來說也是值得的。
輸的最慘的就數陳天龍一家了,他的兩個兒子一死一傷,他不僅要承擔喪子之痛,還要承受來自鄰居的流言蜚語和指指點點,成了鄰居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和反麵教材。
人們倒不是笑話他家的悲劇,而是遺憾他家庭教育的失敗,這場械鬥的影響力和警示作用遠比械鬥本身大的很多。
有些鄰居就以陳天龍為例子來教育自己的孩子,直言不諱的對孩子說:做人不能太孬、太賴,更不能太強霸了,人一旦強霸就容易膨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更不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
……
經曆了這場血光之災後,陳天龍一家也開始走背運了。1979年夏天發了一場大水,在這場大水中,他那個受傷癡呆的傻兒子老虎掉到水塘裡被淹死的了。
他們引以為豪的兩個“龍、虎”兒子,都在大好的青春年華中命喪黃泉,也這樣成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淒涼悲劇。
與此同時,他家的副業也開始在走下坡路了,他養的雞總是莫名其妙的病死,他養的豬也像是吃鐵一樣的乾吃不長肉,總是莫名其妙的生病消瘦不死不活的,兩年還長不到101novel.com0斤。
不僅如此,家裡的孩子也接二連三的生病……
這種家庭敗落的種種跡象,使陳天龍兩口子活得非常壓抑和倍受折磨,白天他們跟生產隊的社員在一起乾活時,強裝笑臉的說笑。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躺在床上連連歎氣:老天爺是在壓我們的頭啊……
農村有句俗話叫做:10年的運氣好走不覺得啥,一年的運氣不好走,就讓你感到比度日如年還要艱難。
俗話說:有病亂投醫,人一旦時運不佳時,就該胡思亂想了。為了找到原因,陳天龍開始請風水先生看他房屋周圍的風水了,看看是不是有什麼不吉利的東西影響著他家的風水。
有一次,他請的一個風水先生拿著羅盤在他家房前屋後轉了一圈後,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那個茅廁和糞氹了。就對他說:你的房子大門朝西,按照左上右下的規矩,你的茅房和糞氹都在你家房子的東南,壓住房屋的上首了。
茅房是一個不乾淨的地丁,正好釘在了你房子的上首,它是從人體排出來的臟東西,本應該在你房子的下首,你卻把它顛倒到上首去了。
還有,糞氹也是裝臟東西的椎子,本應在你房子的下首,你也把他搞到上首去了,這兩樣臟東西都釘住你了,時時刻刻的都在臭你,你說你能夠過上順當的日子嗎?
見此模樣,風水先生就問他這是哪個陰陽師給你看的呀?
陳天龍說是我自己隨便挪過來的。
風水先生歎了一口氣說怪不得你總是栽跟頭喲……
最後,風水先生給他挑選了一個日子,建議他把這兩樣東西挪到他自己房子的下首去,也就是茅房和糞氹之前的老地方,並囑咐他:與鄰居相處要以和為貴……
陳天龍聽了風水先生的話後,不管是不是真的,但他還是如夢初醒,覺得有點道理。他懊悔地說道:當年因為在這裡蓋這兩樣東西,跟鄰居閆學才打了一架,吵了半輩子,弄得我們兩家像是個仇人似的,現在還不說話。
幾天之後,陳天龍按照風水先生的囑咐,弄點開鍋的米飯和朱砂等震付,又燒了幾頁紙,把茅廁和糞氹都扒掉填平,挪到原來的地方去了。
我爸媽都是個軟心人,很善良,看到陳天龍一家接二連三的走背運出事,還被隊裡有些鄰居嘲笑瞧不起,就有些同情他們了。
而陳天龍兩口子也沒有之前驕橫和潑婦的勁頭了,是徹徹底底的夾著尾巴做人了……
爸媽就對他們產生了惻隱之心,非常同情他們。儘管他們曾經欺負過我們,打了我爺爺,但他家的落難,我爸媽認為是老天爺對他的報應和懲罰了,我們兩家的恩怨也可以一筆勾銷,不計前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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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彆是陳天龍主動挪走茅廁和糞氹後,爸媽更是感動不已,爸媽碰到陳天龍兩口子的時候,還會主動先給他們說話並安慰他們幾句。
爸爸看他成天垂頭喪氣的,就讓媽媽送給他一個小母豬娃養著,連錢都沒有要他的。
爸媽對陳天龍說:你家小三跟小四也都大了,養個母豬搞好副業將來也好說媳婦些。
經曆了這場械鬥後,我們兩家竟然化解了之前的仇恨,鄰裡關係也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善。
……
俗話說,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時光的歲月是消磨棱角和化解仇恨的最佳良方。
轉眼到了1980年的秋天,我們這裡實行了分田到戶的政策。
分隊的時候,生產隊的耕牛和農具不夠一家分一頭的,生產隊裡就開會商議,四家農戶夥著分一頭耕牛和相應的農具。
陳天龍就主動找到我爸媽,說如果不嫌棄他們的話,他願意跟我們夥在一起分牛和農具,另外,他們家的勞動力棒,還可以幫我們家乾點農活。
陳天龍是生產隊裡使喚牛的大把,會犁田耙地搖耬撒種,而我爸是個殘疾人,我隻有17、8歲,兩個妹妹還小,勞力特彆弱,5個人的田地全靠我跟母親乾活,沒人拉扯一下肯定是非常困難的。
考慮再三爸媽商議之後,就同意跟陳天龍及另外兩家鄰居夥分一頭耕牛和農具了。
經過那場劫難後,陳天龍一家變得非常低調了、和氣了,再也不與人爭強好勝了,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我們四家用牛的時候都是商議著一對一套的用,牛,也是一對幾天輪流著服飼。
爸爸的腿是假肢,不能犁田耙地,我跟媽媽就學著使喚牛,我跟媽媽開始在水田裡學著耙田時,我從耙上摔了好多次跟頭,腿都被耙釘紮破了好幾次。
陳天龍看到後,就幫我們把田給整好了,並教我們使喚牛的一些技巧。
為了感謝他們對我們的幫助,我跟媽媽也會幫他乾活,比如,給他薅秧栽秧,就像是工換工的那種。有時,我們兩家的活都打在一起做,誰也不管誰的飯,都是乾完活各吃各的飯。
不過,我家田地活,給我乾的最多的就是我學德爹了。每次農忙之前爹爹就會趕著他的老水牛,扛著犁子,提前先把我的田地給整理一遍,他說咱自己屋裡有人,儘量彆欠外人的太多人情。
正像爹爹預料的那樣,漸漸地爸媽就聽到了村子裡的風言風語,他們說:老木腿兩口子真能,利用他們的大女兒把曾經的仇人哄的是團團轉,給他們當牛做馬的乾活,無非就是想用人家娶兒媳婦的心理吊人家的胃口……
人們常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話一點也不假,無論是那個地方,彆人都見不得你好,本來是一些很純粹的事情,他非要往偏的地方去想。
聽到這些風言風語後,爸媽非常傷心:自己的勞力弱,生產困難,用工換工的方式與鄰居互補,竟被有些人說成她們好像是在拿女兒騙人似的。
有一次,我對陳少兵說:以後彆叫你們家的人幫我們乾活了,搞得我們一家好像是個騙子似的,我丟不起那個名聲。
誰知陳少兵聽了以後,漲紅著臉,結結巴巴的說道:鳳嬌,你長得漂亮,又善良能乾,我想跟你談戀愛,我爸媽也準備托人向你提親,就是到你家當上門女婿我也願意,就是不知道你看上看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