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一大早,天剛蒙蒙亮,郭可陽便來到皇極門出席早朝。
明代的早朝基本都在皇極門(後世的太和門)舉行,就是所謂的“禦門聽政”。
明代曆史上除了朱元璋,禦門聽政最多的就是崇禎皇帝了。史料記載崇禎即位後雄心壯誌,立誌做個中興之主,常常每日批改奏章到淩晨一兩點,而且還每日必要早朝,風雨無阻,比朱元璋還要勤政。然並卵,最後還是自掛煤山。
郭可陽對這種更多是形式主義的勤奮一點都不感冒,更不想效仿。做為一個曾經的學霸,郭可陽深知無論是讀書、做事還是為政,解決問題的關鍵在於你要抓住重點。
就像教員同誌教導的要“抓住主要矛盾解決問題”,否則再勤奮也沒什麼卵用,徒增加些許的自我感動罷了。
今天這個早朝,郭可陽是想在外朝點一把火。宦官中的魏忠賢黨羽基本上清理差不多了,現在該清理文官隊伍了。至於如何清理,郭可陽還是決定發動群眾,讓文官們自己去撕咬。文官之間有裂痕並非完全是壞事,至少他們難以扭在一起對抗皇權。
郭可陽在禦座上坐定,百官跪拜完畢後分東西兩班站立。
東班是內閣學士、六部及都察院長官、十三道禦史、通政司、大理寺、太常寺、太仆寺、順天府、翰林院等文官係統。
西班是公侯伯、駙馬等勳貴、五軍都督府各府長官、錦衣衛、六科給事中等基本上為武官。東西兩班加在一起約有二百餘人。
這兩百多人聚在一起,人多嘴雜也處理不了什麼政事,即便處理政事,要麼是早已擬好在這走個過場,要麼就是倉促起意,事後往往漏洞百出。
文武兩班就位後,郭可陽揮手製止了準備前出喊“奏事”的王承恩。
清了下嗓子對百官大聲說道“昨個兒一天京城裡雞飛狗跳,好不熱鬨,想必諸位大臣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魏忠賢這廝欺瞞先帝,辜負先帝信任,勾結內侍外臣結為黨羽,弄權妄為禍亂朝綱,做下了斑斑惡行。”
“朕昨日已敕令東廠及錦衣衛將魏忠賢拿下,其在宮中黨羽也多被擒。宮中之人是朕的奴婢,朕查起來方便。但是外朝除了一個人儘皆知的魏黨走狗崔呈秀已被逮拿外,朕尚未讓東廠錦衣衛動手。為何如此呢?隻因朕擔心緹騎一出萬一誣陷了無辜之人。”
“諸位都是士大夫,自是要清譽的,朕不忍傷了那無辜之人。因此朕今日朝會,便是要告知眾卿,如有大臣攀附魏逆者,眾卿皆可上奏彈劾,朕會著人悉心察證,但是嚴禁誣告,否則定要嚴懲。”而後給王承恩遞了個眼神。
王承恩上前長聲喊道“奏事。”
話音剛落,武官隊伍裡還好,文官隊伍裡呼啦一片湧出來二三十人要求奏事彈劾,糾儀禦史大聲嗬斥讓眾人保持秩序。
郭可陽一看這情況,估計要是讓這幫文臣一個一個上來說今天一天都要在這裡了,便站起身來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眾人一看皇帝起身,連忙安靜下來。隻聽皇帝說道“今日欲奏事者過於眾多,便不再一一上來奏事了。眾卿將奏本遞給內侍,朕回宮後自會一一閱讀批示,退朝吧。”
早朝之後回到乾清宮,高起潛送來了這兩日抓捕的魏逆一黨人員名單。郭可陽從頭至尾看了一遍,名單很長很詳細,宮中二十四衙門稍有權力的太監隻要是和魏忠賢走的近的或者被魏忠賢提拔的都列了上去,另外魏忠賢的所有親戚如魏良卿、魏良棟、魏鵬程等一大堆也一個沒跑掉。
但是看完之後還是總感覺哪裡不對,好像少了個重要人物,腦袋中靈光一現,客氏,自己居然把她給忘了。
這個天啟皇帝的乳母,甚至比宮中所有的後妃都得天啟寵愛。後世傳言說天啟與客氏關係曖昧,或有不可描述之事。畢竟他們老朱家有這傳統,成化皇帝和萬貴妃就是先例。
他們兩個到底有沒有什麼事郭可陽不知道。但郭可陽明確的知道魏忠賢就是因為討了客氏歡心,與客氏結為對食後才取得了天啟的信任,進而逐漸成為這個權傾一世的九千歲。
但是現在已抓捕人員名單上居然沒客氏。
郭可陽抬起頭疑惑地問高起潛“高起潛,客氏現在何處?”
“尚居住在鹹安宮中。”
“怎麼還未抓起來,你是乾什麼吃的?”郭可陽一手拍在桌子上怒道。
高起潛嚇得撲通一聲跪伏在地,連忙解釋道“客氏是先帝的乳母,甚得先帝恩寵。陛下沒有下令,奴婢不敢貿然行動。”
“沒有客氏何來魏忠賢之發跡,朕沒有下令你以後是不是就不會吃飯了?況且你為何沒有向朕請示過?”皇帝憤怒的吼道。
高起潛恐懼了,他這個近兩日還在四處威風凜凜的廠公,這一刻感覺自己的命就像臘月寒風中的枯草一樣,隨時可能被折斷。高起潛淚流滿麵,隻知道咚咚的磕頭,連該說些什麼都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