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郭可陽又騎馬來到河灘。
此時河灘上密密麻麻好幾千人,大多都是新募士兵的家屬。見到皇帝過來,當場跪倒一片。
郭可陽命盧象升集合五百礦工,當場每人發放十兩安家銀。並令王承恩取出一萬畝田契。
郭可陽手拿一堆田契,騎馬走到礦工隊伍麵前。
揮舞著手裡的田契,大聲喊道“朕金口玉言。看到沒有,這裡是一萬畝的田契,都是豐台永定河邊的上好田地。每人二十畝,現在就開始分發給你們。十兩安家銀也一同發放!”
五百礦工瞬間如炸了鍋一般,齊聲歡呼,聲震山穀,而後便是跪拜高聲謝恩。有高喊“吾皇萬歲”的,有高喊“願為皇爺效死”的,還有高喊“這條命以後就是皇爺的了”,亂七八糟,喊什麼的都有。
郭可陽坐在馬上,望著下麵如沸鍋滾油一般熱烈的士氣,心中不禁感歎,這該死的土地情節啊!
郭可陽將田契交給盧象升,留下一百名錦衣衛幫助盧象升給礦工分田。
“朕給你三天時間,把田地給這些人分配下去,將其家屬安置好。如田地上有佃戶,則不許驅趕,這些人靠收租一樣可以過好日子。三日後,這五百人在釣魚台軍營集合,朕會教你如何操練他們。”
田契並非發下去就完事了那麼簡單。這些田契上的田畝麵積有大有小,還需要分割。最重要的是需要在官府中過戶,這樣才能在法律上成為這些礦工自己的田地。盧象升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這個。
不過盧象升做為兵部侍郎,自然不用親自去上衙門找地方官辦手續。派一個錦衣衛過去通傳,地方官就老老實實跑過來現場辦公了。
分配給礦工的田契都是抄家所得,都是魏忠賢一黨或被天啟賞賜、或被人賄賂、或自己購置的。基本上都是集中連片的土地,田地上大多有佃戶,之前魏忠賢他們,每年還從田地裡收取不少佃租。
這批分發下去的田地都在豐台永定河邊,離京城很近,算得上是京師周圍上好的田了。
郭可陽之所以專門挑選有家人的礦工做士兵,很重要的一點,就是需要這些人的親情維係,來確保忠誠可靠。
可能有些人覺得募兵時募光棍最好,戰死了連撫恤銀子都省了。在郭可陽看來這恰恰是極為短視的小聰明。
士兵如果沒有家人,便會了無牽掛,這樣的士兵在戰場的高壓環境下,心理上扛不住,選擇投降或者逃跑時,便會毫無心理負擔。
而現在這些礦工則不同,他們不但有家人,而且其家人還被綁定在新分給土地上,這便使他們有了根。這樣的人一旦被訓練成合格的士兵,其戰鬥力將是驚人的。
你要永遠相信古代中國人對於土地的狂熱。正是這種獲得土地的強烈欲望,推動了中國古代社會一次次的王朝更替。
雖然現在分發給了他們土地,但在郭可陽看來這田地更像是一把枷鎖。如果有士兵逃避訓練或作戰,其田地一樣會被收回。如果有士兵在戰場上投降或者逃跑,不但田地被收回,其家人還要被流放或者罰為勞役。
有田地和家人這雙重枷鎖套在頭上,士兵們除了玩命訓練、拚死作戰之外,彆無他法。
有得必有失,士兵們得到了田地和家人安定生活的保障,便徹底失去了自己的自由意誌,成為綁在皇帝戰車上的一枚棋子。
但是,這是底層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明朝,你跟他們談什麼自由意誌,純屬扯淡。底層人民首要的先是活下來,其他的並不重要。
能有機會被皇帝選上已是萬幸,不然也是說不定哪天在挖煤時被砸死在窯裡,或者是失去生計餓死。遠處大批圍觀的礦工和家屬,那羨慕中夾雜著嫉妒的目光便是證明。
給盧象升交代完,郭可陽便動身回城。
回城時還是沿原路返回,一個時辰後,大概申時初刻,離玉淵潭還有一裡,便看到路邊有一群人在向這邊翹首以待。
前麵開路的錦衣衛過來稟報,說是武清侯李誠銘在此恭迎陛下,請陛下到其玉淵潭彆墅小憩。
這廝倒還殷勤,郭可陽心道。
驅馬來到近前,李誠銘俯身便拜道“臣,武清侯李誠銘參見陛下。陛下臨幸寒舍,真是臣家中三生之幸!”
“武清侯平身吧!朕今天也累了,剛好去你那安樂窩裡討杯茶喝。”郭可陽笑道。
武清侯起身後,趕緊上前給皇帝牽馬,“陛下如此說真是折煞臣了,臣家富貴皆是皇家恩典,能侍奉陛下是臣的本分。多少人日思夜想,都還沒那福分侍奉陛下呢!”
“能做如此想,證明你武清侯沒忘本啊!不像有些人,富貴的時間久了,就忘了這富貴是從哪裡來的了!”
聽著皇帝好似話裡有話,李誠銘也不敢接腔,隻是嘿嘿笑著給皇帝牽馬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