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時辰後,被傳召的史躬盛、周光夏、韓羽在文華殿集齊。
郭可陽將所有侍應人員全部清出殿外,而後掃視了眾人一眼,說道“諸位都是朕信得過的正直守身的大臣。今天將諸位召集過來,乃是有一件事令朕氣憤難忍。它汙了朕的眼睛,壞了朕的心情,朕要諸位使出雷霆手段將此差事辦好!”
“主憂臣辱,陛下隻管下旨,臣等萬死不辭!”史躬盛帶頭表態道。
“倒也沒有史愛卿說的那麼嚴重。但是辦這件差事,卻是也要汙染一下諸位中直之人的雙眼了。”
“京城裡青樓妓院充斥街巷,官員出入其間者為數眾多,朕對此事甚為憤怒。”
“有些士大夫滿口仁義道德,背地裡卻行那男盜女娼的醜事,當真是無恥至極!”
“朕命你等,於今晚時分去查辦京城所有青樓妓院。凡有官員嫖娼者,由都察院逮拿關押;凡有妓院逼良為娼、拐帶良家者,一律由錦衣衛及五城兵馬司逮拿,移交刑部按大明律論罪。”
“朕要諸位辦的差事就是這個。諸位有何看法?”
“陛下要臣等辦的,乃是滌蕩世風的好事。臣為陛下之英明稱賀!”說話的是周光夏,這個正直的禦史對皇帝所說之事早就看不慣了,隻是世風如此,一個小小禦史怎能扭轉,現在皇帝發話了,難題便也不難了。
“好,那麼此事朕就不再讓內閣擬旨了。現在隻有這文華殿中的諸位知道此事,倘若走一遍擬旨票擬批紅的流程,那麼朕估計很快外麵的官員都會知道。諸位今晚恐怕就要撲空了。”
郭可陽轉頭對王承恩道“王承恩,立刻擬一道中旨。”
所謂中旨,就是不走內閣、司禮監的流程,直接由皇帝從宮中發出的旨意。
“著都察院左副都禦史史躬盛、禦史周光夏為正副欽差,於神武元年正月十六日夜,清查京中官員嫖娼之事。五城兵馬司見旨聽令調動。”
“再擬一道中旨,著錦衣衛指揮使林正、錦衣衛指揮同知韓羽為正副欽差,清查京中妓館有無買賣良家、逼良為娼之事。”
王承恩很快寫好聖旨,分彆交給史躬盛和林正。
“汝等便在文華殿東偏殿中商議今晚如何行事,朕就不再參與了。王承恩,中午給諸位大臣賜宴。”
說完郭可陽便要離開,走到文華殿門口,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對眾人道“朕給你們這個差事起個名字吧!就叫做‘清風行動’,取滌清世風之意。諸位今晚搞的動靜越大越好,朕倒要看看明天能抓多少條魚出來。”
當晚,勾欄胡同麗春院二樓,毛羽健正和同年好友張四知喝花酒。
“伯廉兄這次回京複職翰林院,聽說接下來就要充經筵展書官了。這可是個能時常接觸到天子的好差事,他日兄一定能夠青雲直上,來弟敬兄長一杯!”毛羽健一手摟著頭牌如茵,一手舉杯醉眼迷離地對張四知說道。
張四知和毛羽健都是天啟二年的進士,隻不過張四知因為生病在翰林院做了三年官便回鄉養兵去了,年前剛剛複職。
“嗨,說什麼青雲直上。我回京後聽說當今天子不好讀書,倒是喜歡舞刀弄槍。這經筵何年何月能開還不知道呢!”張四知將杯中酒一飲而儘歎息道。
“哎!要不是這少年天子喜歡武事,與你我同年的那盧象升又怎會一飛衝天,現在竟已身居兵部侍郎的高位。”毛羽健有些憤憤不平道。
“芝田賢弟慎言啊!聽說現在京中東廠、錦衣衛深得皇帝信任,我等還是謹慎些。”張四知勸道。
“也是,也是,不說了。人生得意須儘歡。如煙,快給張大人敬一杯。”
張四知身旁坐著的一個嬌美女子立刻端起酒杯,起身順勢坐在張四知腿上,“奴家敬張大人一杯,大人以後可要常來照顧奴家啊!”
“何須以後,今晚爺就好好照顧照顧你。”張四知笑道。
眾人一番哄笑。
毛羽健、張四知花酒正喝在興頭上,突然聽到外麵一陣嘈雜,有人大聲叫喊聲,還有桌椅倒地的聲音。
“哪個狗才喝多了在外麵喧嘩,真是掃興。”毛羽健罵道。
話音剛落,“哐嘡”一聲巨響,房門被踹開。幾個身穿五城兵馬司號衣的兵丁湧了進來。
“汝等何人?這是做什麼?”毛羽健大怒道。